“月月。”太宰治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柔軟又甜蜜,像是浸滿了蜜糖的毒藥,誘使人放松警惕,“書可以解決你身上的問題嗎?”“也許……”脫口而出后,西宮月昳反應過來自己中套了,他頓時瑟縮了一下,妄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失敗。抬頭對上太宰治眼神。不太妙。西宮月昳慢吞吞地嘆了一氣:“費奧多爾君告訴你的?”“你看,這是你騙我的又一件事。”“我……”“好了。”又被晾了一會兒的費奧多爾難以忍受地敲了一下桌面,“或許這些內容可以留到以后談。兩位,合作的事情考慮得怎么樣?”西宮月昳:“等……”太宰治:“可以。”他站起身。西宮月昳的右手還被他捉著,整個人也一并被帶起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接下來的事情我不會干預,異能力奇點的事情你自己解決。”太宰治伸出手,“書的碎片?”西宮月昳看著他抽走費奧多爾手中的紙張,冷著臉,拽著他站起來。“走了。”他一直沒用力反抗,就這樣一路被拉到了電梯里。輕微的按鍵聲響過,電梯運作時震顫了一下,哐當哐當的金屬聲擾亂了靜謐。西宮月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尖都開始泛白了,也不知道太宰治究竟用了多大的力。他偏頭窺了一眼,發現太宰仍舊冷著臉,盯著銹色的電梯門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他以為太宰治要一直保持沉默時。“澀澤龍彥在哪兒?”他忽然問。“橋上,離城區很近了。大概是想要近距離觀賞他想要的生命之光。”可能是因為他回答得太過迅速、太過漠然,太宰治的嘴唇囁嚅了一下,像是想吐槽什么。最終什么也沒說。他們往澀澤龍彥的反方向走去。黑黝黝的夜色里,是只有兩人的擂缽街,這片因為爆炸產生的凹陷地形,如同一個吸走一切光線的黑洞,幽幽地盤踞在這片大地上。破小的房屋有時還沒一個人高,堆擠在一起,在微弱的光線里落下一大片搖搖欲墜的剪影。地面并不是一片平坦,周圍也沒有燈,和太宰治對地形的熟悉不同,西宮月昳幾乎是摸索著往前走。
上坡的時候他走得稍微慢了些,小腿絆著什么雜物,頓時失去平衡,險些把太宰治也扯下了坡。幸好太宰治一直抓著他的手,要不然他真的能表演一個原地撲街。他抬頭,發現太宰治正在等待他站起來繼續往前。西宮月昳也沒吱聲,只是抬起腿的剎那沒忍住淺淺吸了口氣,帶著明顯的疼痛感。“嘶……”又是那么幾秒鐘的安靜。這回太宰治仍是沒動,西宮月昳的夜視能力完全不行,瞇著眼睛也只能把人看出個模糊的輪廓,影影綽綽的。他就故意動了一下手指,把力度傳遞給太宰治,輕輕地問:“不走了嗎?”小腿有點疼是真的,頂天了也就擦破點皮,絕對沒什么問題,但他踉蹌著往前走了一步,故意做出副特別頑強的模樣。即使什么也看不清,他還是轉向太宰治的方向,半垂著眸子,分外執著,看著又有點可憐。太宰治心想今天真是活見了鬼了。或者今天白天啃的蘋果就是色鬼、魅魔和心軟做的,要不然為什么此刻他冷硬的心又倏然融化掉了,變得想要俯下去親吻擁抱撫摸和安慰。“我明天不回東京了。”他硬邦邦地說。“噢。”西宮月昳應了一聲,“我回去把你的衣服和日常用具寄過來。”太宰治沒聽見自己想要的回答。他很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著不要那么渴望,但話頭一開,就忍不住再多說一點:“很久不會見面了。也許連郵件也不會發。”西宮月昳:“那你要按時吃飯,不能熬夜。”在電梯里,他覺得西宮月昳該自己貼過來解釋一下了,他重新提起竊聽器時,他認為西宮月昳能明白他的情緒了,等到在路上走了那么久,他期望西宮月昳能反抗一下,能停下來,又或者主動問一問。但是都沒有。而且現在的情形又那么像……像分手。太宰治腦袋里不可抑制地蹦出這個詞,比白霧里一閃而過的血腥氣還要令人惡心,他急促地吸了幾口氣,仿佛要把這些不詳的內容從肺里清洗出去。“森先生很在意橫濱。afia旗下有十數名異能力者,整個城市里的異能力者更是無法計數,今夜全部暴走,破壞會非常大。”他忽然換了個話題,“所以他一定會讓中原中也回來,開啟污濁,不惜一切代價解決澀澤龍彥。”“而我,是一道保險杠。對于森先生來說,對于異能特務科來說,都只是一道不能缺少的保險杠而已。”“本來,解決澀澤龍彥,異能特務科那邊會答應我一些條件。”西宮月昳能猜到太宰治的要求,無非就是讓他去地下工作的時間更短些,或者別的好處。現在太宰治答應了費奧多爾的合作,也就是說放棄了與異能特務科的約定,不僅放棄了可能獲得的東西,在異能特務科那邊的評估也會更壞。太宰治蹲下身,松了一直緊抓著不放的手,一點點卷起西宮月昳的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