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自卑到對自己的技術完全沒有信心,一般而言我對其他人的興趣還是不大的——”他的聲音斷了線,急促地喘了幾下,努力把其他的雜音吞咽回去。太宰治是真的要被氣笑了:“你完了,西宮月昳。”被他下了宣判的人哼哼唧唧地纏上來:“要我說,這種拷問就不應該存在,你真的有心力問我問題?”“我問你,你會有精力回答嗎?”太宰治反問。西宮月昳張了張唇,胳膊勾著太宰治。畢竟是在狹小的盥洗室里,所有的聲音都會被放大,他有點分神地聽了一會兒,才斷斷續續地解釋:“我……也不是故意想瞞著你嘛……我和琴酒肯定是沒關系……”“我沒想問這個。”太宰治捉住他的右手,手指在那片烏青上滑過,精準找到了針孔,“這是什么?”“騙人。”西宮月昳揉了一下太宰治的頭發,“你肯定最先在意自己頭上是不是青青大草原。”太宰治:“……”他花了幾秒鐘讓西宮月昳閉嘴。半響。“我們這樣交流實在是太慢了……”西宮月昳才嘟囔著反抗,“快點啦,我想吃早飯。我沒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也沒有被逼著,更不是去參加沒人性的實驗。只是獻血救人而已。”“誰?”“伶醬。”他用毫不在意的聲音說,“他遇到些麻煩。我們的血液又比較特別,能救他的只有我……總之……最近是有些倒霉。”太宰治忽然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氣餒。他發現他完全不能阻止這件事,不管是用什么理由。本來還有些憤怒于受騙,現在卻不知怎的,火氣忽然發不出來了。甚至……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有點缺德,他好像是把人的傷口強行揭開了。也許是因為長時間處在一個所有人會自覺保持距離的地方,他既下意識地想要退到更遠的地方,又情不自禁地想往前,多占領一份的區域。西宮月昳咬了他一口。“太宰君,別一臉被pua的表情啊。停在半路太久,這樣下去真的會不行的。”“至少下次別騙我。”“嗯……對不起。”西宮月昳貼了貼太宰治的側臉,能很明顯感覺到這只宰貓的心情低落下去了,而且不知道在想什么,“瞞著你本來就是我的錯。所以……”“所以什么?”“所以我決定不瞞你了,我今天就是要回組織,而且大概是要在那邊呆一整個白天,你不介意的話,我就在那兒住一周,可以嗎?”太宰治:……“不能馬上和組織劃清界限,我的錯。但過一段時間說不定就……”太宰治好像明白了過一段時間會發生的事指什么。
“別說了。”他打斷,“會好起來的。”“我心里有數的。”西宮月昳說,“有的事情就是那樣,現在只不過是掙扎掙扎而已。提前考慮總比驟然降臨的意外好。”太宰忽得發現安慰的語句是如此蒼白,什么都不能掩蓋西宮月昳胳膊上的那段烏青,就像他永遠無法忽略西宮月昳和其他人的深厚羈絆一樣。也曾經幻想過如果沒有那么多的羈絆牽扯,但這些真正實現時,卻只叫人恐慌。就算只以情敵的角度,死了的人,就永遠無法堂堂正正地打敗了。他還沒用狗糧把人淹死,怎么就……越想,越做不下去。西宮月昳安靜了一會兒。他再次嗷嗚一口咬在太宰治肩膀上,不上不下,氣的。“早知道這樣,你讓我洗漱完吃早飯再說不好嗎——”罪魁禍首反咬一口jpg夏日的日出總是很早,懸掛在東方的太陽已然變成了白金色,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驅散了地面的寒氣,開始又一天的蒸籠。伏特加沒等太久,就見到西宮月昳從屋里出來,淺色的發絲在陽光下朦朦朧朧,暈著柔和的色澤。他一只手拎著什么東西,拖著步子拉開車門。“早呀。”西宮月昳呼吸了一下晨間的空氣,最后瞇著眼睛瞅了眼日光,把手里的東西塞給伏特加。“早飯,蟹肉海苔餡的飯團,我自己做的。”說完,他就鉆進車廂,懶懶地躺回后座。覺得腰不太舒服,就熟練地把邊上的靠枕拉過來墊著,完全忽視坐在前方的琴酒。——補覺。于是伏特加拿著熱乎乎的糯米飯團,不知所措。半響。他雙手捧著那個飯團,低頭,高舉,遞給側邊的琴酒大哥。琴酒:……他冷著臉,比草地上未散去的白色薄霧還要冷,弄得伏特加的臉上溢出點冷汗。可那點糯米的香氣在車內慢慢散開來,飽含碳水的味道,還混著鮮香誘人的海苔蟹肉,絲絲縷縷鉆進鼻腔,真有些勾起人的食欲。“咕嚕嚕……”伏特加恨不得把自己的胃給割了,不爭氣的家伙,如果不是長了個胃,他的體重絕對不會日漸超標。西宮月昳撐起身,伸手把飯團推回伏特加那邊:“本來就是給你的,琴酒早上一定吃過了,是吧?”琴酒不明意義地哼了一聲,沒反對,也沒同意。他掩蓋在劉海下的眸子瞟了眼西宮月昳,在新鮮扎眼的痕跡上停留:“你還挺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