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那一年夜探父親書房,雁平槳在結婚證上是見過爸爸媽媽年輕時的樣子的。但孩子很少會對父母的時間上心,加上兩人變化根本不大,雁平槳沒多久就忘了這件事,忙著吃喝玩樂,以及追女朋友。現(xiàn)在跟蔣頌連續(xù)三天吃飯,雁平槳逐漸開始有些食不下咽。“爸,您能不能別成天盯著我了?”他苦著臉把花菜喂進口中:“想辦法追媽媽吧,求你了。”蔣頌沉默用餐,差不多了才開口問:“來的時候,媽媽身體怎么樣了?”雁平槳一怔,道:“好多了,其實本來也只是擦傷,爸,是您有點小題大做了。”他撐著臉,露出一點笑意:“哎呀,安知眉快出生了,等到時間,我要去看看。”蔣頌感覺到兒子的不安分,抬眼看向他:“你很想去?剛出生的嬰兒臍帶都才剪斷,很脆弱,安教授一家不會輕易讓你看的。”他想起雁平槳剛出生的樣子,目光在兒子身上巡溯,看得對方頭皮發(fā)麻。剛準備說點什么,以轉移父親的注意力,雁平槳就看到落地窗外,有個女孩子牽著狗走了過去,邊走還邊朝這里張望著。約摸一歲左右的比格犬,揚著尾巴昂首挺胸,毛發(fā)順滑,眼神溫良。牽著它的女孩子極為漂亮,身形纖瘦,氣質見之難忘。餐廳在一樓臨街的位置,外墻用了暗色的單向玻璃,從外面看不到室內的情景。蔣頌望著雁平槳陷入沉思,沒注意兒子由驚轉喜的眼神。“那是……哈哈?……哈哈,爸,是哈哈!”雁平槳猛地起身,大步追了出去。雁稚回養(yǎng)大的那條比格犬,就叫“哈哈”。蔣頌聽懂了雁平槳在大驚小怪什么,臉色立刻變了。“……等等,先回來!”他呵了一聲,但雁平槳已經顧不上聽話,從餐廳大門處的轉角消失了。哈哈狗生二十年,是壽終正寢。雁平槳隨了媽媽,跟它感情極好,狗去世后曾難受了很長時間。蔣頌從餐廳匆匆出來,就看到雁稚回驚嚇地看著抱住狗哽咽的青年,而哈哈同樣受驚不小,嘔嘔大叫。蔣頌上前,把雁平槳扯開,又把他扯得離雁稚回遠一些。
“這就是哈哈,”雁平槳不肯放狗:“這花紋……背上一點黑斑也沒有,耳朵全棕,尾巴黢黑……這肉墊,這毛感,這品相……時間也對得上,這就是我媽的狗!”他眼淚都要下來了:“狗……”他猛地扭過頭,看向正被蔣頌輕聲安撫的少女:“這是……”他抱著狗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這是我……”蔣頌回頭,陰沉地盯著他:“你敢說。”雁平槳閉嘴了。雁稚回緊緊抓著蔣頌的胳膊,小心躲在他身后。狗繩被蔣頌重新放回手中,飛走的魂回來了大半,雁稚回仰頭看著男人的側臉,小聲問:“蔣頌,他是誰?”這人看著有些眼熟。好像還有點像蔣頌,眼睛不像,但輪廓極像。“我的狗,我不喜歡別人抱我的狗。”她憋著眼淚跟蔣頌告狀:“我的狗……”蔣頌深吸了口氣,忍住暴打兒子的心情,從動彈不得的雁平槳手里把哈哈抱了過來,輕柔放回雁稚回懷中。“好了,沒事了,”他道:“別怕,這就是我那天說的朋友。”蔣頌在哈哈驚慌失措的嘔嘔聲里,低聲問身前的女孩子:“要不要進去坐一會兒?餐廳不禁寵物,可以給小狗喂些零食,它看起來嚇得不輕。”————————“哈哈”兩個字都發(fā)一聲雁稚回:沒答應跟你吃飯啊(嚼嚼嚼)(左顧右盼)只是隨便過來看看(嚼嚼嚼)結果碰到有人試圖搶狗(嚼嚼嚼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