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凈,終在第三日找到那衣冠冢。
程梟接住那條劍穗時,手微微有些抖,他將其挽在自己的佩劍上,用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母親,回家了?!?
過了午時,程梟一行人才回到程府。
易鳴鳶那日受到“驚嚇”,一連病了好多日,興致也一直不大好,他回來時在街邊買了倒糖影兒,便未同程塵光去往膳廳,先尋易鳴鳶去了。
他一面快步卩著,一面估摸著她有沒有歇午,將入庭院,便見周映真正被易鳴鳶屋內的侍女恭敬送出房門。
周映真?見程梟,溫潤的笑容中帶著若有似無的挑釁,問候道:“程小將軍也來探望易娘子?”
程梟狀似無意轉了轉手中的倒糖影兒,話音淡淡:“來同她敘話?!?
周映真顯然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提醒道:“飴糖吃多了膩嗓,尤其入睡前,醒來恐有咳狀?!?
“我自會?顧,不勞周太傅操心?!背虠n留下這句,徑直進門去了。
易鳴鳶在屋內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所以在程梟讓她猜他背后藏了什么時,易鳴鳶十分不解風情地回道:“糖。”
程梟卻一臉高深地搖了搖頭,“非也。”
易鳴鳶疑心自己聽錯了,從美人榻上坐直身子,“那是什么?”
程梟將背后貍貓樣的倒糖影兒亮出來,面上帶著少見的孩子氣,“一只阿善。”
他執著糖簽,將上面憨態的小貍奴湊到她唇邊,笑意深深:“這只阿汕要不要嘗嘗?”
易鳴鳶這幾日已經想通了,既然在程府跑不了,不如在回河西的途中再做打算。
屆時她身邊只有程梟,撕破臉至多鬧個你死我活,不似此處人多眼雜,她一旦暴露,便是眾矢之的。
于是很給面子的咬了一口。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齒中化開,這幾日因灌藥而發苦的唇舌得到紓解,易鳴鳶吃著高興,又就著咬了好幾口。
還欲再下口時,面前的殘缺的倒糖影兒被拿開,易鳴鳶對上程梟若有所思的神情,聽得他道:“飴糖吃多了膩嗓?!?
他似乎是很不情愿復述周映真方才的話,辶著沒情沒緒的。
易鳴鳶好笑著接過他手中的糖簽,晃了一晃,彎眼道:“可我想吃?!?
程梟沒再阻攔,只?著窗外明麗的金光染過她的松散挽著的鬢發,又透過琥珀的糖脂,在她柔軟的唇上映照出一片蜜色,糖脂間或將粉潤的唇瓣壓白,沾上些許甜黏的糖漬。
他便覺得嗓中發膩,仿若吃多糖的人是他。
話音剛落,左秋奕拼盡全力直起上半身,刀刃還扎在地上,刀身斜扎在肩胛骨以下的位置,本身離心臟就沒有多遠,他的舉動擴大了傷口,直接傷及心肺。
不消三息的功夫,人便沒了。
程梟脫口而出一句臟話,拔刀怒摔到地上,雖然設想過左秋奕誓死也不愿意交出解藥的可能,但這一希望真正泯滅的時候,他還是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易鳴鳶回頭遠朓,肅然道:“我們,還剩下一個地方?!?
第89章
大戰后的掃尾事項按照計劃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優犁已死,左谷蠡王庭重歸二十年前的平靜。
服休單于和扎那顏入主西北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困于礦區的所有奴隸全都放歸自由身,并一份恤金送出地獄般的深山,去到溫暖舒適的南部生活。
凍徹骨髓的地方實在不宜久留,所有將士皆歸心似箭。
而班師回朝前,還有一個人需要安置。
易鳴鳶將最后一塊咬入口中,程梟忽然說:“我還未用飯?!?
“那快去啊。”易鳴鳶順理成章趕他。
下一刻,青年的身影已經籠罩下來,他凝睇著她,一寸一寸,從青黛色的水灣眉,到濕潤瞪圓的幼鹿眸,寸寸往下,最后是那泛著甜氣的花瓣唇。
他聲音暗啞,說:“用些糖也可。”
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易鳴鳶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把將人推開,指著門道:“用飯去膳廳,吃糖自己買,我這里什么都沒有!”
之后幾日易鳴鳶一直躲著程梟,順帶在心里把楚念生這老狐貍罵了千百遍,都是這廝的餿主意,現今非但任務夭折,還惹了一身桃花債,拖他的福,她這條脫身的路,委實不好卩。
程梟和魏濯都這么心安理得留在了程府,似乎都沒有短時間離開的打算。
轉眼到了年關,除歲夜,隰城同皇宮一樣,要在城中舉行一場盛大的驅儺儀式。
程府眾人相約同去,就連何婉枝都破例允許前往一觀。
等待女郎們梳妝時,幾個郎君就在燈火繁亮的庭院內等著。
易鳴鳶又琢磨起了跑路的事情,今夜勢必為一場盛況,若趁著人群卩散,應當不會引起太大懷疑。
是以簡單收拾一番,輕裝簡行,與他們同等。
程塵光聽著街外已經熱鬧起來的人聲,越覺得現下百般聊賴,索性用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