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前來,有兩件事與幾位商議。”
到了沒外人的地方坐下后,易鳴鳶想要摘下帷帽,對面幾個總是要知道她的身份的。
程梟卻伸出手,壓了下她的帽檐,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不成。”
這里人多嘈雜,雖然已坐在里間,但還是能聽到門口來來往往的腳步聲。
易鳴鳶思索了一會,點點頭,手從帷帽上放了下來,她是找了借口出宮的,最好還是不要被發(fā)現(xiàn)身份。
仲嘉良看著兩人熟稔的姿態(tài)和打啞謎般的氛圍,忍不住出聲:“子澈,你在哪里認識的這兩位姑娘?”
子澈是程梟的表字。
奇怪得很,程梟除了睡覺更衣,幾乎每時每刻和他待在一塊,哪里來的時間結(jié)識這么一個鳶麗佳人?
心中須臾不忘禮儀尊卑,程梟也不知道怎么下意識做了那么一個逾矩的行為出來,他收手握拳撐在膝蓋上,輕輕摩挲了兩下。
“事不宜遲,就直說了,幾位的現(xiàn)在住的宅子是由我家主子提供的,就是這位。”梧枝在一旁適時開口。
她用手提起紗簾,以做印證:“各位在幾日前必定都見過我,認得出來。”
梧枝話音剛落,除程梟之外的其他兩個人都大驚失色。
把他們聚起來的,竟是個芳齡女子!
遲解慍只是內(nèi)心訝然了一瞬,仲嘉良可就豐富多了,他看著易鳴鳶,就像在看一把能把千年不動的冰山敲化的榔頭。
難道之前扯著尋賢的旗子就是為了認識程梟這小子?
好你個程郎啊,用一張臉就能吃飯了。
仲嘉良瞧了瞧易鳴鳶被帷帽垂下的輕紗遮得朦朧,但仍依稀可見姣韶的輪廓有些羨慕地扯了扯嘴角。
什么時候這種好事也能落在他頭上啊!
“今天來,本意是要看看大家的功課,但方才得到消息,新識的小友妹子被賣進了青樓,那種地方我們女子出入不便,所以想來拜托幾位。”事情急,易鳴鳶揀要緊的話說,語氣疾促。
“名字,位置。”程梟言簡意賅。
“只知道那小孩的哥哥叫欒慶的,被賣去了環(huán)采閣,年齡未到十三。”梧枝適當補充道。
“那我們拿了銀兩立刻去贖人。”遲解慍開口。
從前他大哥做賣力氣的活,送些米面什么的,有一天貨多到送不過來,領(lǐng)頭的苛刻,定量的貨沒有送完是拿不到那天的工錢的,于是遲解慍也去幫了一把,進過一個小青樓。
那里的姑娘曼舞輕紗,脂粉香濃到嗆人,昵儂軟語不絕于耳,不消多久人都要醉了。
放米面的是在后苑,那里空著幾間,但也不是沒用的地方。
他親眼看見一只驚慌的眼睛透過彈珠那么大的破口看著自己,沒多久凄厲的痛呼聲響徹整個苑子。
是在挨打。
所以他也算是見識過那種地方的厲害,聽了易鳴鳶的話馬上就要走,一只腳轉(zhuǎn)向房門,想了想又回過身:“不過,我沒贖過人,其中是個什么易程?”
“走走走,這我知道,我跟你一同去。”仲嘉良揮手。
他家里有個伯父,早些年的時候浪蕩不肖,沾染了煙花之地的女子,還弄大了肚子,只好把人贖出來,做了個姨娘。
事情雖然不大,但家里說閑話的人也不少,仲嘉良更是被耳提面命地警告不要惹出類似的丑事,所以有所了解。
他說著也站起來,順手拉了程梟一把,“走吧,也該讓咱們子澈見識見識外面的虎豹豺狼。”
“他不能去。”易鳴鳶站起來阻止。
說完她自己也意識到這么一下子有些突兀,補了半句:“這……哪有人結(jié)伴去贖姑娘的?”
她就是私心用甚,不想程梟日后被人翻舊賬,參他什么曾經(jīng)流連煙花之地,私德有虧。
他應該永遠做一個被世人敬仰的君子,廣受愛戴,不染塵埃。
程梟掠視過易鳴鳶,垂腳在空中劃過,他對仲嘉良和遲解慍道:“說的也是,和裕,偉茂,就交給你們了。”
仲嘉良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行,等我們好消息。”
屋中一空,就剩下三人,易鳴鳶表情有些許的不自然,她和程梟說:“事出緊急,還望程郎見諒。”
“無礙,姑娘慈悲心腸,能為友人做到這地步實屬非常,令程某感念。”
話音剛落,厄蒙脫不動如山,他身后的軍隊卻出現(xiàn)了一陣騷亂,見狀,他終于有了正常的反應,咬牙切齒道:“臭娘們,又用族人威脅我?”
易鳴鳶:“計謀不用多,有用就行。”
“你以為我會再上一次你的當?”厄蒙脫獰笑一聲,“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易鳴鳶愣住,扎那顏差人用牛羊肉勸厄蒙脫部落的族人們?nèi)虢缔D(zhuǎn)日闕,應當萬無一失才對,他這是什么意思?
局勢逆轉(zhuǎn),馬背上的人揮手道:“放箭!”
第72章
流矢如細密的雨絲般飛來,易鳴鳶瞬間下蹲,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