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不大好,強撐著隨著欽天監的告文又讀了幾篇祭文。
侍奉的小太監將宮妃寫好的數十篇祭禱奉上,由皇帝親自焚燒在鼎爐前的火盆里,告知上天此次祭天的誠心。
火盆中火不滅,禱文燒盡,表示上天應允祭天,誠意已經收到。
這原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偏偏不能令崇德帝如意。
正當皇帝把手中最后一篇禱文放進火盆之中時,祭壇下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父皇,兒臣建議最后這一篇禱文您還是不要燒的好!”
崇德帝不可置信的回頭,發現果然是自己的好大兒。
崇德帝抄起那雙病中哆嗦的手,指著他道:“逆子,你這是想做什么?”
嗓子憋不住的癢意咳嗽出聲,一旁的小順子連忙上前給皇帝拍背順氣。
原本內心尚存留一絲希望的太子,聽到這聲“逆子”,那抹發著幽光的燭火也一并滅了。
這兩年他處處小心,步步維艱,做什么事都會被父皇訓斥責罵,不然就是禁閉反思。
宮里一共只有兩個皇子,他居長被冊封為太子,但皇帝的心中從未把他當太子看過,反而對年幼的二皇弟疼愛有加。
太子內心有過孺慕,有過憧憬,甚至雄偉壯志,但都被皇帝的打罵責罰給消磨殆盡。
他鋌而走險斂財養私兵,但內心的惶恐害怕讓他日夜都睡不好覺。
在知道和他合作的是蠻夷皇族,一瞬間的恐懼差點讓他崩潰。
說實話,若是太子好好經人教導,也能成為一位恭順溫厚的守成皇帝。
但是可惜的是,他的父皇是崇德帝。
崇德帝不會希望自己的兒子早早的學會治國理政,但太過懦弱無能也不能彰顯皇家風范。
于是太子被教導的變成如今不倫不類的樣子。
北疆被偷襲后,雖然太子與蠻夷合作的關系早已斷絕,但對方在大沐國土上斂財探聽消息的事,只要有心去查,絕對能查到他的身上。
急報發來,崇德帝命官員護送糧草,太子日日擔驚受怕,已經是驚弓之鳥中的強弩之末,再逼迫一點估計就會瘋掉。
冬至祭天是唯一可以動手的機會,過了這一天,如果皇帝真的查出他做的好事,安上通敵叛國的罪名,估計這個太子之位直接被廢除。
想到這一點,太子已經自暴自棄,叫來幕僚一起想辦法。
太子的幕僚中有一位蠻夷收買的客卿,知道太子打算起事,直接拿蠻夷偷襲北疆作說辭,幫蠻夷說好話。
舍棄八座城池可以換來一個帝位,這個買賣格外劃算。
被幕僚畫的大餅忽悠了過去,殊不知,蠻夷等八座城到手,只會胃口更大,連約法三章都會反悔,哪里會承認口頭之約。
太子被恐懼和幕僚的溢美之詞沖昏了頭腦,竟然連之前最不屑的通敵之事也干得出來。
所以,人不能在不清醒的情況下做下決定,不然追悔莫及。
面對父皇的怒視和咒罵,太子還笑的出來,笑吟吟回道:“如果我是逆子,那父皇您是什么?”
崇德帝被太子這句不要臉的話驚呆了,這還是往日那個說話都戰戰兢兢的兒子嗎?
“你、你這個咳咳咳……”
你你你了半天,崇德帝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一張臉不知是氣的還是咳的,通紅通紅。
“父皇還是莫要說話了,小心身子,萬一咳過了頭一睡不起就不好了,兒臣還等著您的傳位詔書呢!”
“你這個逆子!禁衛軍,禁衛軍人呢?”
祭壇附近被崇德帝抽調了一半的禁衛軍,圍的里三層外三層,把祭壇圍成一個鐵桶一般,即使太子可以調派人手,也絕對打不進來。
但是,崇德帝喊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侍衛有動作。
這回再不知道發生何事,崇德帝就白當這么多年的皇帝了。
“你竟然有膽子收買禁軍?”崇德帝不敢相信,自己一手栽培的人手竟然被人鉆了空子!
太子的手何時伸的這么長,連禁軍都能收買?
崇德帝記得禁軍統領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人選,背后無親戚外家,是干干凈凈的背景,一身的榮耀皆由皇帝賜予。
大好的前途,跟隨新主說的好聽,一著不慎就會萬劫不復,怎么可能會有如此自毀前程的行徑?
除非,禁軍統領一開始就是太子的人!
細思極恐,崇德帝沒想到平日無能懦弱的太子竟然隱藏的這么深!
其實太子并未收服禁衛軍統領,只是命人將其打暈,順著沐澂灝的套以為自己收買了副統領。
實際副統領是安親王的人。
為了保險,一年多前,沐澂灝已經秘密進行,開始收買護城軍和禁衛軍。
比起上輩子來頗有成效,如今就是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
臺下的眾位大臣被這一幕嚇呆,一個個俯首在地,不敢惹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