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三郎雖然離家,可是準時隔了天就有書信傳來。其實信里也沒什么要緊事說,無非就是重復詢問喬溪身體如何,心情好不好,家里的活不要太累,間或摻雜一些自己路上的所見所聞,或捎帶幾個新鮮有趣的小玩意回來送他。
都說“小別勝新婚”,喬溪可算真切感受了一回。
以前三郎天天在眼皮底下晃悠還不覺得,一旦人不在身邊,喬溪就覺得哪哪都不習慣。常常他在院子里忙著手上的活,還像以前一樣自然而然的喊三郎幫忙。而后當他察覺無人回應,又要恍惚一陣才想起三郎不在。
喬溪自認不是傷春悲秋的人,但現在的他經常看著遠方眺望,滿心惆悵。時不時莫名其妙就走到了村口,默默地蹲在樹下守著,希望下一秒就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出現。
就算他明知還不到三郎的歸期。
“你呀,這是犯了相思病。”
這天他又不知不覺發呆出神,一旁剛吃完晚飯稍作歇息的趙夫子樂呵呵摸著胡子笑著說道。
喬溪回神想反駁兩句,發現對方是夫子,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小聲嘀咕道:“我才沒有……”
趙夫子面上無奈,心里深深嘆氣。
罷了。
為了自己那口拙嘴笨的學生,他且當一回月老紅娘罷。
趙夫子不疾不徐道:“不是相思,你為何近來頻頻出神望呆?”他接著調侃道:“若我沒說錯,你今日那道清炒三菌又錯將白糖當食鹽放了吧?”
喬溪臉上一紅。
他炒菜的時候確實莫名其妙又想到三郎,擔心他在外面風餐露宿吃不好,再加上廚房昏暗,一時手快拿錯也情有可原。
等他發現的時候,白糖已經融化在鍋里,盡管后來他緊急加鹽試圖掩蓋,又怎么能瞞得過嘴刁精明的趙夫子。
他訥訥解釋道:“我真沒想他,就是怕他在外面吃睡不好。”
趙夫子笑得意味深長:“三郎那么大個人了,又不是三歲娃娃,有什么可擔心的?”
“何況堂堂三尺男兒能屈能伸,便是草根樹皮也能吃得,一時的苦算什么?”
喬溪覺得不是這么個道理:“話是這樣說,但也沒必要硬吃苦吧?”
“再說我和他一起久了,擔心他也很正常。”
趙夫子看他嘴硬,又問:“那你為何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樣?看著可不像只是擔心他的身子,我瞧你都快化作‘望夫石’了。”
喬溪仍想辯駁兩句,又找不到借口,索性低頭不言。
其實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編的那么多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說來說去就是根本放不下。
他不光關心三郎吃睡的問題,而且情感上更思念對方。每晚夜深人靜他獨自躺在床上,會覺得房間很空、床太大,被窩很冷。
不知不覺中,他早已經習慣夜夜睡在三郎懷里。而今沒有人緊緊貼著他,喬溪無法適應。
到了這個時候,他再不能自欺欺人。
什么對待感情要慎重……果然人只有獨處時才能真正理清自己的想法。
過去每天看到三郎,喬溪就像鴕鳥一樣假裝他們只是普通兄弟情。一朝分開,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情感就像夜間藏在林中的野獸絕地反撲,一點點蠶食掉他引以為傲的理智冷靜。
趙夫子眼光毒辣,一眼就瞧出喬溪心境的變化,不由微笑。
這娃兒雖說嘴硬,卻也不是那等冥頑不靈的人,稍稍點撥就開竅,不錯。
“少年人知好|色而慕少艾,再正常不過。”趙夫子循循善誘,“即使圣人也不能逃脫,你又何必過分自苛。”
喬溪抿唇:“我沒有……我只是,還沒想好。”
盡管趙夫子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輩,喬溪仍不習慣在外人面前剖析自己的情感問題。可是趙夫子十分溫和,又總一副愛護晚輩的眼神看待他,總讓喬溪想起自己的爺爺,不知不覺在他面前放松了戒備。
趙夫子聞言道:“人貴自重,而后自立——你做得很好。”
“不過若過分自強,有時容易失卻真情,留有遺憾。”
“看得開才能放得下。直視本心,自然通達。”
趙夫子的意思是,如果喬溪因為性情太獨立要強,而忽視拒絕內心深處對他人的情感依賴,那他不算真正的強大,可能會在將來的某天后悔。
只有正視自己的情感需求,不逃避畏懼,才能真正做到拿起放下,不會因為一段感情的得失而糾結痛苦。
喬溪聽完若有所思。
他沒有逃避對三郎的感情,但他過往一直以為自己是直男。,即便現在他對外面的同性也沒有任何念想。所以他一時分不清到底是因為習慣了和三郎在一起,還是真的喜歡對方。
他想了很久,低聲道:“您說得有道理,我會好好想想。”
趙夫子知道情愛一事旁人插不得手,他能說的點到為止,再往下就惱人了,笑呵呵的又端起茶杯。
喬溪看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