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今京城都傳太后娘娘心懷大義。”來人稟告道。
鄭香桃嗤笑一聲:“這種話也有人信?周丞相和路將軍在顧命大臣中算是最有勢力的兩位,他們死了誰受益最大?這不是擺在明面上嗎?”
貍奴:“杜鴻庚就這么死了?”
貍奴只感覺一陣惡寒,那位杜國舅因為是皇親國戚,頗有權勢,這些年鏢局也收買過此人的手下,據他們所知,杜鴻庚雖然脾氣暴躁喜好奢靡,但對杜太后卻是忠心耿耿。
“你先下去吧。”鄭犇揮退來人。
他看向身旁的宗居崇:“師父,看來杜太后要掌權了,咱們也該加快速度才是。”
四位顧命大臣雖然把持朝政,但同樣壓制了其他皇室成年男子。
小皇帝不通世事,顧命大臣不僅有權還占了大義。若是讓其他人登上大位,他們可沒什么好下場,四人不論在朝中如何敵對,對于此事還是擰成一股繩的。
現在死了兩位最是有權勢的,難保不會有人想要趁機謀反。
“你說得對。”宗居崇點頭肯定了鄭犇的說法,“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貍奴心中還是不希望有人趁機謀反。
今年冬日太冷了,再起兵禍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可惜,鄭犇能分析清楚局勢,有些人也能分析清楚。
他們得到消息不過半月,梁州的梁王就驟然起兵。
中原起兵亂,朝中調兵鎮壓,嶺南駐軍竟也收到了軍令。
嶺南駐軍本就是個大雜燴,士兵和官吏多是被貶來此,這些年又因為廣陽鏢局在富了不少,駐軍并不想聽朝中調令,外加離著京城遠,嶺南駐軍頗有些敷衍。
嶺南駐軍只是敷衍,那些軍餉不足的軍營,卻更多是想著怎么多搜刮些糧草,并不想要出力。
在這種情況下,梁王竟是長驅直入,不到兩月就打到了京城附近。
貍奴幾人甚至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得這么快。
他們悄悄收攏潰兵,積蓄力量,等待時機出手,只是時機還沒有等到,他們卻等來了杜太后跟胡人聯手打退梁王,引狼入室后胡人占領京城,開始南下,杜太后帶著小皇帝難逃的消息!!!
宗居崇:“就算時機不到,咱們也要出手了。”
他拿出了三塊玉佩,分別交給三人。
“我親手刻的,你們放在身上,先護好自己。”
這玉佩上有他刻的符紋,有這玉佩在,起碼能保證鄭犇不會輕易死在流箭之中。
鄭犇、貍奴和鄭香桃心下感激地收下玉佩,他們心中有幾分興奮,更多的卻是茫然無奈。
世事難以預料,有時候世道逼著他們不得不前進。
這樣的無奈在他們看到越來越多因為兵禍流亡的人后漸漸消失了。
三人兵分三路。
鄭犇帶領廣陽鏢局的精銳北上,坐等敵人前來不是他的風格。
這些年的走鏢已經讓他摸清了許多重鎮的地形和情況,主動出擊或有奇效。
鄭香桃則是留在廣陽鏢局剛剛站穩腳跟的江永縣一片地區,以此為陣地,若是鄭犇的情況不妙,好歹可以守住根本。
貍奴則是和宗居崇回到嶺南,由已經是縣丞的竇村長和宗居崇帶領直接打出旗幟反叛。
這種事本來該由一直掌握廣陽鏢局的鄭犇出面,但比起這個,鄭犇更想要去前線,哪怕能多抵擋一隊胡人也好。
嶺南知州和魏洪席等人這才恍然發現,原來廣陽村做那么多事真的不單單為了財貨,而是真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他們哪來的熊心豹子膽?!
只是現在哪怕他們知道了也沒辦法,朝廷敗落,小皇帝南逃,他們只能被迫跟廣陽鏢局綁在一起了。
寒夜中,一道跌跌撞撞的人影從滿是殘軀的戰場方向跑來。
跑!趕緊跑!
吳鐵牛背著比小時似乎還有瘦弱幾分的瘦猴悶頭往前沖。
他耳邊什么都聽不見,只有他自己粗壯的呼吸聲。
破舊的盔甲早就被他脫掉,防止發出動靜引起胡人注意,更是為了能輕便些逃跑。
他……他已經快沒有力氣了。
這個時候他眼前似乎再次出現了遠河坡。
他想起坡上那一塊塊代表了墓碑的石頭。
自己這是要死了嗎?
像是那些人一樣,永遠安靜地埋在地下,再也見不到太陽了嗎?
可他不想死啊!
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背上昏迷的瘦猴悶哼一聲滾倒在他身側。
吳鐵牛突然有些慶幸,能同玩伴死在一塊,到底還有個伴。
他側臉靠在土地上,隱隱聽到了馬蹄聲,廝殺聲,胡人的咒罵聲……
吳鐵牛發木的大腦緩慢轉動著,他想,難道是有援軍來了嗎?
真的有這種可能嗎?
不知過了多久,各種聲音漸歇。
吳鐵牛聽到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