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語,祝青臣扭頭要走:“那我自己出去,你在這里等我。”
忽然,李鉞伸出手臂,單手攬住他的腰,把他抓了回來。
祝青臣蹬著腳,奮力掙扎:“都說了我自己出去了!”
李鉞卻道:“穿上鶴氅。”
宮門外,風驟雪疏,宮燈明滅。
雪地里,兩列禁軍赤手空拳,將前來求見的十來個大臣團團圍住。
為首的大臣有三個,正是祝青臣方才提到的衛平、沈竹和牧英。
中間的沈竹懷里抱著牌位,三人穿著素色便服,齊齊跪在宮門前,目光堅定,望著頭頂巍峨高聳的宮墻城樓。
是,他們都是祝青臣的知交好友,這次過來,就是要給祝青臣討一個說法。
十年前,分明是陛下自己抱著祝青臣的牌位,以夫君的身份,為他披麻戴孝,在他的靈堂上許諾發誓,此生不納后宮,唯有祝青臣一位皇后。
還請了他們這些好友作見證。
可這才過了幾年?
昔日靈堂起誓,言猶在耳,陛下轉眼就從外面帶了個小公子回來。
不論這位小公子與祝青臣有多相似、不論陛下覺得他有多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既然發過誓,那就不能食言!
既然他們身為陛下與太傅的好友,那就有責任提醒陛下!
與祝青臣共事過的鳳翔老臣都這么想,也都這么干了!
他們也知道,陛下強勢,這些年來,大權獨攬,說一不二,若是惹惱陛下,他們絕對沒有好下場。
可正是因為陛下說一不二,他們才要連夜趕來,若是拖拖拉拉、瞻前顧后,只怕明日,冊封的旨意都下來了!
他們抱著必死的決心過來,生死不計,只要陛下一個說法。
可某些大臣顯然不這么想。
他們是李鉞一統天下后,后來投降歸順、入朝為官的世家子弟。他們見都沒見過祝青臣,這次過來,完全就是湊個熱鬧。
見禁軍都出來了,世家大臣上前勸說。
“兩位將軍、沈大人,你們快帶著其他人回去罷。”
“陛下已經派了禁軍過來,再鬧下去就不好收場了。”
“你們的脾氣也是太倔,陛下當年不過一時傷感,隨口發了個誓,足足守了十年,惹得百姓非議,也足夠了。”
牧英松了松手腕,正色道:“陛下一言九鼎,說要給太傅守一輩子,說好了一輩子,那就是一輩子。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太子太傅與陛下……陛下說甩開就甩開,太子太傅該當如何?”
“再說了,王大人,鳳翔百姓人人供奉祭拜太子太傅,傳唱陛下與太子太傅情深義重,何時非議了?你可不要胡說。”
“你……你你你……我可是好言相勸,你們……”
王大人說不出話來,拂袖離去,另一個大臣接力而上。
“牧將軍,話不能這么說,王大人說的有道理,自古王侯將相三妻四妾,有何不對?”
“陛下乃一國之君,為太傅守節十余年,也算足夠了,總不能讓陛下一直守著他罷?”
“我就沒聽過哪個皇帝為了太傅守著的。雖說陛下春秋鼎盛,但也要為國本計,總不能一直寡著……”
衛平冷哼一聲:“劉大人,你的算盤倒是打得響亮。十年前,你就想把一雙兒女塞進陛下后宮,最后被陛下臭罵一頓,拉出去打了三十大板,押進天牢。”
“怎么著?你那雙兒女留了十年,還想著把他們塞進宮?你還記得你是怎么從天牢里出來的么?你朝天大喊三聲,‘陛下與太子太傅天生一對’,陛下才開恩放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