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好像要握住什么,但始終握不住。
它看著寂靜的天地,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慢慢地、慢慢地蹲坐下來,用發顫的聲音說:“沒有家了……”
那片廢墟,建不起來了。
災劫過去后仍然活著,這確實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可四只幼崽環顧四周,只覺天地之大,竟無處可去。
它們在建木前方的焦土上挖了個坑,將壽木的本體栽了進去,恍惚就好像很多次草木集會,他們還沒到之前,壽木就老早地在下面等著它們,然后隨機挑選一只“幸運崽”,被他帶著四處溜達。
累疼餓在狀態最脆弱的時候齊齊襲上心間,幾乎沒怎么生過病的四只幼崽接二連三地病倒了,但這次沒有溫暖的房子,沒有好吃的食物,沒有溫柔拍著背哄睡的歌謠———什么都沒有。
它們只能互相拖著走出這沒有靈氣的千里焦土,出焦土范圍后各種負面狀態翻倍襲來,四只幼崽倒在有靈氣的土地上,爬都爬不起來,它們想睡覺,可又不敢睡去,只能挖著身邊剛剛發芽的野草,連著泥土一起吃下去填飽肚子。
狂暴的靈氣已經穩定了下來,于是被毀滅的山河又重新煥發生機,沒有了家,四只幼崽從此開始了流浪。
它們走過很多地方,貧瘠的、豐饒的,但無論如何它們都不會停留太久,它們也遇到過在災劫中活下來的其他異獸異植幼崽,可大家都忙于生計,大都泛泛之交。
日月輪轉,春去秋來,曾經毀滅的天地繁榮起來,在這個時間段里,被天地所鐘愛的新種族誕生了,天地為這個種族賦予了一個統一的稱呼———
人類。
是先生曾在過去的時間里,為他們講述的未來。
鳳凰是繼蒼龍之后第二個化形的,或許是曾經受了三珠樹的影響,鳳凰的人形是個雍容華貴的少年,它化形后不久,白澤也化作了人形,脫離了幼崽時的那股傲嬌氣,它看起來穩重了不少。
咸魚又擺爛的麒麟在離開那片焦土后便不再似以往活潑,開始勤奮刻苦地修煉起來,如果說之前只是因為小伙伴們都在卷它迫不得已跟著卷,那么它現在就是在自己努力,但因為之前的差距,它再怎么追趕也只是縮小,所以最后一個才化形。
他們的人形不再像過去的蒼龍那樣是可可愛愛的三頭身,而是各有風姿的少年。
麒麟化形的第二天,四只幼崽,不,四個少年有了一場談話,談話還未正式開始前,他們便心知肚明———已經到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先生離開后,他們一直形影不離,但每一個人心里都明白,他們不可能永遠生活在一起,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夜晚燃起的火堆照亮了四張還有稚嫩之色的臉龐,最后一個化形的麒麟看看與自己相伴了許多年的朋友們,使用了自己的天賦———他從虛空之中掏出了很多零零散散的東西,大部分都是留影石,大的小的,新的舊的,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
“這些年的留影石都在這里了。”他說,“分別前……大家總得帶點禮物。”
在度過了從焦土里出來后最艱難的那段時間,他們回了一趟家,在廢墟里翻找出了很多東西,麒麟那幾大箱留影石已經在地動里損毀了大半,但還完好的,都被麒麟用天賦細心保存下來了。
留影石本身也有使用壽命,投射出來的畫面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不再像往日那樣清晰,就像先生在他們年幼時為他們所講述的故事,也已經在記憶中變得越來越模糊了。
時間里,一切都無情。
麒麟不舍地將留影石分了分,給自己留下一半后,剩下的都分給了他的三個朋友。
“我不知道你們想去做什么。”他說,“我想去找能真正避免災劫的方法,我有預感,這并不是結束。”
異獸異植們曾是這片天地間最活躍的生靈,但最終在時間里被天地拋棄,新誕生的種族或許也會繁榮昌盛,但終究無法避免相同的結局。
蒼龍接過留影石沒有說話,自從災劫發生后,他就越發沉默寡言起來,白澤將麒麟遞給他的留影石塞到懷里,穩重的面龐上帶出一種銳利的少年氣:“我已經化形了,我想去試著接觸人類。”
他想去看看那個被先生那般推崇與喜愛的新種族,究竟好在哪里。
鳳凰將留影石扒拉到自己身邊,昳麗的眉眼間帶著一種無所謂的態度:“我沒什么想法,也沒什么追求,得過且過。”
他們在一起呆了太多年,自然也培養出了默契,大家不需要說太多,就能大概猜到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火堆燃燒的火焰漸漸小起來,鳳凰曲指一彈,又成了熊熊烈焰:“你們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就不多說了。”
他垂下眼睫笑了一下:“就此別過吧。”
蒼龍言簡意賅:“記得報平安。”
說完后,他走入了深沉的夜色里,再也沒有回頭。
白澤背起了他自制的劍,和收拾好留影石的麒麟同鳳凰告別,這處熊熊燃燒的火焰附近,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