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重要的東西都沒透露,但不夜侯前輩好像已經漸漸碰到了真相的邊緣:“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
不夜侯并沒有去在意鄺冕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心理戰就是這樣,一方處于弱勢,另一方就會乘勝追擊:
“你不能否認也不能承認,是因為虞荼從昆侖禁地里帶出來的消息,讓我也成了計劃里的一環?”
鄺冕此時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他忽然有些慶幸兜帽足夠大,能夠擋住他臉上容易泄露太多信息的表情。
“這只是您的猜測。”他斟酌著字句,“您并沒有確定的證據。”
“猜測?”不夜侯略有些咄咄逼人的語氣舒緩下來,“你這不是承認了嗎?”
如果沒有說中一部分,回應他時又怎么會用這么謹慎的態度?
剛剛那一番交談,主動權已經被不夜侯掌握在了手中。
“不得不說,您確實敏銳。”鄺冕嘆了一口氣,被迫開誠布公,“我不能告訴您,并不是因為您不值得信任,而是因為您卷入的太深。”
他說:“您當時如果不去舊庭,一切或許還有回旋的余地。”
第269章
“那是對你們而言。”不夜侯在笑, 可笑意不達眼底,“現在最適合的選擇不是羅伯特,是我。”
麒麟曾說過, 草木之靈、妖族意識、人族氣運, 三者共生, 能暫時彌補道紋的裂痕。
虞荼起先并沒有將這些向災劫的方向考慮,但從[荒山]回歸后,他忽然模模糊糊地意識到, 現存的屏障也是曾經抵御災劫的一部分,如果族長他們的犧牲延緩了屏障破碎的時間,推遲了災劫的到來,那就證明這個方法行之有效。
族長留下的是一角承載著記憶的魂魄, 麒麟因萬年的消磨變得衰弱,荀若望只是普通的人族———如果將三者的配置拉到滿格呢?
他、蒼龍、還有最終計劃下的顧鴻影,他們三者幾乎算得上世間最頂級的草木之靈、妖族意識、人族氣運。
這是虞荼的猜測,他沒有證據, 但并不妨礙他沿著這個思路去詐一詐鄺冕:“在我沒有出現前,你們的首選是帝屋, 其次是羅伯特。”
鄺冕沉默了很久。
久到虞荼以為鄺冕要用沉默表達抗拒時, 他苦笑著嘆了一口氣:“您所知道的, 比我們以為的多太多。”
他直接承認了, 或者說在不夜侯這樣篤定的語氣面前, 他不得不承認。
“一開始我們確實不確定解決災劫的關鍵是不是我們從各種資料里拼湊出的答案, 直到虞荼從昆侖禁地中帶出麒麟前輩的消息。”鄺冕道,“您說的沒錯, 現在最合適的人選,就是您。”
最初被定位成草木之靈的是草木族長帝屋, 但帝屋只是上古帝屋樹血脈的承襲者,他們在做計劃時就隱隱感覺到級別不夠,后來他們鎖定了羅伯特,一株異變的水屬性沙漠玫瑰。
在幾百年前,蒼龍以尼格霍德的身份在西方接管了隕落的神庭,選出了一些代行者去尋找尤克特拉希爾的種子,期望有日舊庭復蘇,世界不再迎來終焉。
他們最終確定了羅伯特。
但羅伯特蛻變為尤克特拉希爾的種子,成功長成世界樹后就能穩固世界———聽起來總有種不對勁的荒唐。
那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寄托在一朵剛成年的玫瑰花上過于離譜,也過于瘋狂,虞荼之前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但缺了重要的一環,他得不出正確的答案。
昆侖禁地一行后他突然明白,羅伯特的身份、屬性、性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用什么手段他都必須成為世界樹,一棵被天地意識承認的“世界樹”。
正常的成長時間太過漫長,蒼龍等不了,所以將羅伯特栽種在以生命堆積而成的云端花園里,像揠苗助長一樣,強行將他灌注成世界樹。
羅伯特從云端花園自上而下汲取那些生命,生命死亡所帶來的血色罪孽自然而然會歸屬于他,即使成了世界樹后期也會反噬,讓他承受走捷徑應有的懲罰。
可這些都無所謂。
因為蒼龍需要的只是一段時間的世界樹。
如果虞荼沒有以不夜侯的身份出現阻止這場行動,如果虞荼沒有吸收整座舊庭,那羅伯特就會在短時間內被培養成“合格”的世界樹,最合適的草木之靈。
一切疑惑都好像在此時閉環。
虞荼吸收舊庭,斬斷了羅伯特成為世界樹的途徑,自然就頂替他成為了“草木之靈”,也就是鄺冕剛剛所說的“您當時如果不去舊庭,一切或許還有回旋的余地”。
成為合適的草木之靈會帶來什么后果,虞荼大概猜到了,蒼龍或許是認識曾經的不夜侯,在不夜侯徹底卷入其中時,蒼龍將人困在[荒山],一是希望能保全不夜侯,二是希望不夜侯不要干擾他的計劃。
從和蒼龍短暫的交流看,蒼龍并不具有一顆舍己為人的心,從諦長卿、西門舟、毒傀師身上,更看不到什么令人有安全感的特質。
假設不夜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