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必高三生功不可沒,誰讀高三時能做到情緒平和、樂觀向上、積極勇敢、對世界充滿愛,每天燦爛得像朵盛開的向日葵?
虞荼捫心自問,他做不到,他曾經班上那些同學也做不到。
高三的學生一屆屆畢業,但他們的怨氣卻被留在了學校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怨氣不斷累積,達到臨界點就會異化,形成怪異事件,事件形成,誤入其中的人輕則受傷,重則死亡。
虞荼頂著石頭殼縮在破敗大門的角落,為自己要不要進去舉棋不定———有些東西對于人的殺傷力,并不因時間的流逝而減弱太多。比如很多人即使已經上了大學,甚至畢業多年,仍舊會在某一日夢到自己坐在高考的考場上抓耳撓腮,然后深夜驚醒,汗流浹背。
虞荼還沒進去,就感覺自己的dna都開始害怕了。
他現在十分確定,他遠遠看見的那些隱隱約約的怪物,就是面前這所“學校”的學生,高中校園已經夠恐怖了,怨氣累積爆發后變成怪異點的校園更是恐上加恐。
虞荼苗打了個寒顫,小心翼翼地繞過破敗的自動門進入到了學校內,在他走到自動門后,有一道提示直接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請用正確的方式逃離學校。】
簡潔明了得令人窒息。
虞荼苗頂著自己的石頭殼,挪到一個確保不會被踩到的角落,隨后開始觀察這座校園。
在這個角落里還沒有呆到一分鐘,虞荼又聽到了熟悉的拖拽聲,他從石頭殼上留好的洞里看出去,出乎意料的是,他看見的不是怪物,而是一個渾身沾滿血的、蒼白瘦弱的學生,那個學生左右手各握著一只腳踝,身后拖著一個人,被拖著的人身下蔓延出一道血痕,一直延伸向虞荼受限的視角之外。
整個場面有一種電影般的驚悚感。
那個蒼白瘦弱的學生跨出破爛的自動門,仿佛穿過了無形的水波,如果說在門里他像個殺人狂,門外就直接變態了,變成了一個五只眼睛三只手一條腿的怪物。
這個怪物拖著底下攤成大字狀的死人,蹦蹦跳跳地向虞荼來時的路走去,虞荼瞬間想起那句物理意義上的“丟死人啦”。
見著怪物離開,虞荼凝視著那一長條血跡,終于明白了曲玉韜所謂的“選取了學生們熟悉的環境”“保證學生們會有難忘的體驗”究竟是個什么意思。
本體還在觀察校園的環境,馬甲則將目光移向離他不遠處的曲玉韜,曲玉韜對人的視線很敏感,幾乎是虞荼一看過去,他就抬起了頭:“不夜侯前輩,您有什么事嗎?”
虞荼直截了當地問:“為什么要這么設計?”不怕給學生留下心理陰影嗎?
他將目光從本體所在的監控畫面里挪出來,才發現從破敗校園里踏出的怪物會隨機尋找地方丟下尸體,然后就近感應人類的氣息進行追殺,能不能從怪物手中逃掉全憑本事,一個不注意就直接被“死亡”。
“前輩是怕嚇到那些孩子?”
曲玉韜的面前有大量被打開的監控畫面,不少畫面里的學生被追得狼狽亂竄險象環生,有的學生臉色煞白,逃跑的動作跌跌撞撞,怪物墜在身后緊追不舍,看起來可憐極了。
“最初設計雪山核心的時候,我們做了三個可選項,一是家庭,二是醫院,三是學校。”曲玉韜說,“在多人同時進入的情況下,家庭模式不易展開,效果會被削弱;醫院的危險程度太高,基本全軍覆沒;思來想去,唯有學校最合適。”
以家庭為核心,適合進行偏重心理的考驗,以醫院為核心,適合進行偏向生理的考驗,而學校雖然兼具心理生理雙重考驗,但它既不如前者窒息,又不如后者危險。
“這里的大多數學生,前十八年都在表世界求學,他們在學校與老師同學相處的時間,比父母還要長。”那些監控畫面倒映在曲玉韜眼中,使他看起來有些冷酷,仿佛在這一瞬抽離了人類的感情,“您或許不太了解現在的時代,也不知道學生的壓力。”
學校類怪異事件爆發的頻率不低,就是因為學生的各種負面情緒在固定的地方年年堆積,形成了“場”,在“場”里的學生會更容易受到負面狀態的感染,比如只是一次考試沒考好就萬念俱灰跳樓自殺,比如和同學因為一點小事發生口角爭執,互毆到重傷住院……
除了這些看得見的,還有那些看不見的,這些東西長年累月之下,讓每個學生心中都有了“魘”。
“將他們丟到熟悉的環境里,面對熟悉的情況,有的人會忘記他們已經覺醒了靈力,擁有能夠制服怪異的能力———因為他們始終處在過去的陰影中。”曲玉韜將“被死亡”的學生最后的監控畫面聚集在一起排成一排,“哪怕這樣的感覺只有一瞬一剎,在真正的戰場上,都會致命。”
在他們改造過的雪山上,死亡只是一份不及格的答卷,但在他們畢業后,死亡就是永遠的告別。
米勒克爾大學的畢業生全數流向了異處局,撐起了異處局幾乎一半的有生力量,但另一半有生力量,來自于長安學府、昆侖與歸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