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將他拉進院子,笑容可掬:“媽,爸,我把強子也帶回來了,他現(xiàn)在也在京州打工呢。”
莫云棠怔了神,但還是維持體面,笑著道:“哎喲,強子,你這都多少年沒回來了,阿姨都認不出了,長得這么高呀。”
謝嶠對她點頭:“是啊,好久沒回來了。”
相比起莫云棠,向來寡言的高建峰沒展現(xiàn)出太大的反應,淡聲說了句回來了,便提著莫綰的行李箱往屋里走。
莫綰拉著謝嶠的手不放,朝隔壁院墻喊話:“周嬸兒,你快出來啊,我把強子帶回來了!周有強回來了,你快出來!”
鄰里的大表舅出來道:“周嬸去地里了,還沒回來了。”
晃眼的功夫,周有強回村的消息在村里炸開了鍋,不少人奔著看熱鬧的心思圍在莫家院子外頭。
大家更偏向于認為,謝嶠這是剛刑滿釋放才回來呢。這小子那么愛惹事兒,整天混社會,還弄死了自己的爹,坐牢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窸窸窣窣的言論在人群中病菌一樣蔓延。
“頭發(fā)剪那么短,坐牢的都是這發(fā)型,準沒錯了,就是剛刑滿釋放呢。”
“他弄死他爹時,不是說正當防衛(wèi)嗎,怎么還坐牢呢?”
“正當防衛(wèi)是他媽說的,誰知道真假。不過,他爸那種酒鬼死了也挺好,誰受得了那樣的男人。”
“我看不像吧,坐牢了還能這么帥,皮膚這么好?不太像是進去蹲過。”
“就是坐牢了,你看他那眼神,那么兇,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只有在監(jiān)獄里才能混出這種氣場。”
莫綰急紅了眼和大家解釋:“你們都瞎說什么呢。強子沒坐牢,他在城里打工,工作體體面面的,胡說什么呢。”
這些閑言碎語對謝嶠造不成任何攻擊,他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拉莫綰往小樓房走去:“別管他們。”
第13章
風言風語都傳到田間去了,周迎彩匆忙騎著電動車回來,在莫家院子外透過稠密人群往里看,只見到一個大高個青年在和莫綰講話。
“喲,迎彩,你家有強回來了,這都六年沒回了,這小子長得又高又壯的。”
一鄰居道,別有意味咬重“回來了”三個字,好似希望能從周迎彩的表情中挖掘出什么八卦。
“是呀,好久沒回來了。”周迎彩哪里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這些人就是想確認有強到底是不是坐牢去了。
她不想和看客們掰扯,躋身往莫家院子走去,帶著焦慮的期望喊了一句:“強子,你回來了?”
她不知該如何把握這段母子情的尺度,畢竟沒有血緣上的緊密聯(lián)系。
謝嶠之前也和她打過電話,告訴她,他在城里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還說城里的父親給他改了名字,他叫謝嶠,不叫周有強了。
謝嶠轉(zhuǎn)過身,面前的女人和記憶中有很大出入
她豐腴了不少,不是虛胖,而是由內(nèi)而外的壯實健康,面色紅潤泛著活光,眼睛也清澈了。他還記得,自己十五歲離開村子時,周迎彩和他一樣營養(yǎng)不良,干枯得像汲干水分的稻桔梗。
“媽。”謝嶠主動朝她走來,修長影柱隨他的步伐在斜陽下移動,他自然而親切地摟了摟她的肩膀,“媽,我回來了。”
周迎彩心中那把丈量母子情的尺子不復存在,朗然笑著拍他的胳膊:“怎么回來了也不提前和媽說一聲,媽好找車去縣上接你們啊。”
“本來工作挺忙,沒打算回來的,小年硬拉著我回來,我們才臨時買的票。”
他說話不緊不慢,不像在城里罵人時那么兇厲,也不像莫綰面前那樣絮叨,而是顯露別樣的沉穩(wěn)。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周迎彩又拉過莫綰的手,感激隱藏在噓寒問暖中:“哎呀,小年,你到城里打工怎么樣了,累不累?”
“不累,大家都很照顧我。”
周迎彩伸手要幫謝嶠拉行李箱:“強子,先把行李拿回家里放吧。都餓壞了吧,媽給你弄點吃的。”
“媽,我自己提就好。”
周家和莫家是緊挨的鄰家,隔著一道院墻。
周迎彩走在前,找出鑰匙打開鐵柵門,讓謝嶠進來。
村里如今都蓋上小樓房了,而周家的樓房是村里最惹眼的一處。
謝嶠離開時,家里還只是簡陋寒酸的磚瓦小平房。幾年后他給周迎彩寄了蓋房子的錢,又自己打電話聯(lián)系了工匠過來幫周迎彩起房子。
樓房共三層,每處角落都干干凈凈,院里還種了不少花。
周迎彩在前頭引路,帶他到二樓的臥室放行李,眼圈悄悄紅了:“強子,媽真心實意想和你說句謝謝,一直都沒機會說。”
“我是你兒子,什么謝不謝的。”
謝嶠放好行李,換了拖鞋,在院角水龍頭下洗手洗腳。
這時,有張笑意盎然的圓臉明晃晃在墻頭探出,莫綰笑出燦白的牙齒,手里舉著一個大得出奇的甜瓜,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