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啊,我是莫小年!”
因為激動得輕微發抖的女聲再次響起,謝嶠眉頭斂得更緊,循聲看去,看到了記憶中那張臉。
人影攢動中,莫綰拼命踮腳朝他揮手。
滿月似的圓臉,黑如烏珠的圓眼,比起小時候,五官長開了,機靈神韻如舊,兩個眼睛像湖面折射出的太陽光,精光又水靈。
謝嶠怔了神,正要朝她走去,后方擠進來個下屬,對他道:“謝總,董事長讓您過去呢。”
“知道了?!?
謝嶠目光還是放在莫綰身上,嘴唇動了動,最后也沒說出什么,周圍實在太吵了。
他匆匆抬手對她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沒,而后迅速和下屬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莫綰被人群擠到外圍,左顧右盼,看到同樣被擠出來的李竺,快步走過去道:“阿竺,
我好像看到周有強了?!?
“周有強?誰呀?”李竺從口袋掏出紙巾,擦拭汗津津的額頭。
“和我一個村,住我家旁邊,以前老打架的那個?!蹦U盡量和她描述,見她還是沒想起來,半捂著嘴在她耳邊道,“就是那個周有強啊,以前他爸死了,警察經常來找他問話那個?!?
“哦,我想起來了,他們都說是他殺了他爸,是不是真的?”李竺有點印象了。
莫綰拉著她離開擁堵的人群,執拗地辯解:“不是殺,是正當防衛。他爸那時候喝了酒,回家一直打他和他媽,他沒辦法才推了他爸,他爸自己摔到門檻上,腦袋碰著了才死的?!?
李竺抬手扇風,對這些陳年舊事不怎么在意,事情過去太久了,都十多年了。
莫綰抿嘴,又補充了一句:“真的是正當防衛,法院就是這么說的,他沒殺人?!?
“哦,那你看到他了?他在哪兒呢?”李竺熱得耳朵都紅了,隨口問道。
莫綰踮腳朝前遙視,前方人擠人,什么都看不到。
她搖了搖頭:“我剛叫了他,他看到我了,但沒回話,不知道是不是我認錯了人。”
“那就算了,周有強那種混子,還是少接觸為好?!崩铙美鹚氖蛛x開小廣場,“走走走,這地兒不是我們這種窮小鬼待的,東西貴死了,什么都買不起。”
兩人去買了奶茶,沿著步行街一路走,要坐地鐵回城中村。
剛到地鐵口,莫綰斜挎包里的手機響起,她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李竺瞄了眼她的手機屏幕,提醒道:“陌生號碼不要亂接,小心詐騙?!?
“哦?!?
手機還在響,莫綰躊躇著要不要接,屏幕上跳出一條新的信息:“是我,周有強。”
“是強子,強子給我打的電話?!彼咽謾C給李竺看。
隨即喜不自禁按下接聽:“喂,強子,是我,剛才那個人是不是你,我看到你了?!?
對方的聲音冷淡低沉,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淡淡道:“我也看到你了,你現在在哪里,我們見個面。”
“我在地鐵口這邊,我剛想找你說話的,一直叫你,你不回我,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
“我剛有事忙,你回剛才那個廣場,我等你?!?
“好,我現在過去?!?
莫綰掛斷電話,欣喜看向李竺:“阿竺,真是周有強,我想去和他見個面,就在剛才的小廣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李竺仰頭瞧了眼似火驕陽,又想到那個聲名狼藉的周有強,道:“我就不去了,我和他又不是熟,都不是一個村的。出租屋的空調壞了,房東說下午要來修,我還得回去呢?!?
“那也行,你先回去,我去和他見個面?!?
李竺走了幾步,再次轉頭提醒她,“你自己小心點啊,別老和周有強混,他那個人兇巴巴的。”
“知道,我才不和他混,就是太久沒見了,過去和他說幾句話。”
半小時后,莫綰折返小廣場,這會兒廣場上沒什么人,大伙兒都擠到里面的商場看明星去了。
她剛到廣場外圈的樟樹底下,被人從后頭拍了下肩。
回頭一看,青年衣冠楚楚站在她面前,身姿修頎周正,背挺得很直,立如鶴。他天生眉骨高,眼尾稍微下垂,英俊之余又透著難以忽視的精芒,讓人覺得很兇,不好接近。
“強子,你現在混得這么好啊,大夏天還穿西裝,不熱嗎?”
莫綰打量著他這一身得體的裝扮,笑眼明晃晃地說。
謝嶠也在端詳眼前的人,她穿著闊腿破洞牛仔褲,一雙黑色涼皮鞋,普普通通一件短袖,身上挎著藍色帆布斜挎包,頭發干枯毛躁,指甲顏色亂七八糟,涂得很不規整,上上下下一股小廠妹的氣質。
“你怎么在這里?”謝嶠聲線很平,聽不出情緒。
“我來打工,就在海合區那邊的錢包廠子,咱們村里好幾個人都在那邊的廠干活呢?!彼Z氣輕快,仿佛這是一件驕傲的事。
謝嶠一直冷峻的臉,終于有所變化,眼里略過怒氣和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