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不顧天威軍的冤屈么?呵,諸位若真這般厭惡我崔珣的話,我大可自盡,只求諸位,莫要讓保家衛(wèi)國的將士
,于九泉之下,不得瞑目!”
他說罷,便重重叩首,方才痛罵他的群臣漸漸都緘默不言,隆興帝攥緊拳頭,目光憤恨到可怕,京兆尹薛萬轍抿了抿唇,起身步出,跪下叩首道:“稟圣人,臣與崔少卿素不相識,更深鄙其為人,曾數(shù)次上疏彈劾于他,臣以性命擔(dān)保,與其從無結(jié)交,但今日,臣贊同其所言,臣曾任揚(yáng)州刺史七年,江南之地,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然而江南能有此繁華,難道不是一代又一代的戍邊將士,用其鮮血所換么?若非這些將士,江南的煙柳畫橋,風(fēng)簾翠幕,早已如五胡亂華時那般,毀于胡虜?shù)蔫F蹄之下,他們用自己的性命,擔(dān)起江南的歌舞詩文,擔(dān)起大周的太平盛世,而他們自己,卻于大漠黃沙之中,披星戴月,風(fēng)餐露宿,這些將士,應(yīng)該是大周的英雄啊!英雄,即使要死,也應(yīng)該死于戰(zhàn)場之上,而不是死于陰謀算計之中!臣薛萬轍,懇請圣人,徹查天威軍一案!”
隨著薛萬轍話音落地,本還在猶豫的清流也紛紛步出,他們也開始清醒過來了,怎可因崔珣一人,就置天威軍的冤情于不顧?這非直臣所為。他們跪下叩首:“臣文彥,懇請圣人,徹查天威軍一案!”
“臣,趙成忠,懇請圣人,徹查天威軍一案!”
“臣,上官景,懇請圣人,徹查天威軍一案!”
“臣,方子良,懇請圣人,徹查天威軍一案!”
越來越多的清流站了出來,崔珣心中動容,他再次重重叩首:“臣知圣人對臣尚有疑慮,臣愿加以避嫌,對此案絕不插手,也絕不詢問,只懇請圣人,徹查天威軍一案!”
一直旁觀的崔頌清神情肅穆,他終于也起身,步出隊列,跪下叩首:“臣崔頌清,懇請圣人,徹查天威軍一案!”
崔頌清一出來,事情已再無懸念,崔黨也跪了一地,叩請隆興帝徹查天威軍一案,清流與崔黨,等于朝中大半官員都贊同為天威軍翻案,更別提還有些良心尚在的盧黨,也跪下懇求,他們只是因為政見不同拉幫結(jié)派,與崔黨互相攻擊,但除了政見之外,摒棄盧黨的身份,他們也還是一個人,一個飽讀詩書、明理辨非的人。
隆興帝又驚又怒,他指著殿下跪著的烏壓壓眾臣:“你們……你們是要謀逆么?”
他歇斯底里,但一句厲喝,終于斷送他所有念想,太后于殿外徐徐走入,斥道:“圣人,你鬧夠了沒有!”
第130章
太后一來, 甚至連盧黨群臣,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太后自被封為皇后以后,就已經(jīng)在太昌帝的默許下參與朝政, 等太昌帝駕崩后,更是垂簾聽政將近二十年, 經(jīng)歷的大風(fēng)大浪比隆興帝多上不知多少, 清流雖攻擊她牝雞司晨, 但在隆興帝一意孤行之時, 卻也不由期盼, 希望太后能出來主持大局。
隆興帝從御座彈起, 面如土色,太后緩步走到他面前, 高聲斥道:“圣人,如此局勢之下,你還要維護(hù)你的老師嗎?”
隆興帝自小到大,都在她威壓之下,太后徐徐前來,他也開始徐徐后退, 連指尖都驚懼到開始微微顫抖,太后指著殿下跪著的眾臣, 厲聲道:“這殿下請愿的, 全是我大周的棟梁,而在大明宮外的百姓, 更是我大周的基石,你把基石和棟梁都得罪了, 你是想讓大周徹底崩塌嗎?”
面對太后的質(zhì)問,隆興帝仍然鼓起勇氣, 喃喃道:“此乃構(gòu)陷……”
“構(gòu)不構(gòu)陷,自有京兆尹去查,有大理寺去查,有御史臺去查,豈容你說是構(gòu)陷,就是構(gòu)陷的?”
隆興帝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像幼時一樣,痛苦垂首不語,太后望著他和自己甚為相像的面容,心中一種濃烈的悲哀涌了上來,是她的過錯啊,在誕下菩薩保后,總不由自主將他與明月珠比較,覺得他不如明月珠乖巧,不如明月珠貼心,但一個活著的人,怎么能比得上死去的人呢?她一昧沉溺在明月珠死去的哀傷之中,沒有像對明月珠一般,把百分百的母愛都給菩薩保,這才讓他養(yǎng)成溫和懦弱的性格,以致于輕易被盧裕民等人蒙蔽,今日這種局面,如若細(xì)細(xì)追究,只怕她這個母親,要付大半責(zé)任。
太后語氣已經(jīng)帶了一絲愴然:“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你一意袒護(hù)老師,連其身都不正了,你還怎么正朝廷,怎么正百官,怎么正萬民,怎么正四方?圣人,你真的要為了你的私心,將自己置于萬劫不復(fù)的境地,將大周置于萬劫不復(fù)的境地嗎?”
隆興帝面對太后的連聲指責(zé),他臉色慘白,嘴唇嚅動:“阿娘……”
見他如此失魂落魄,太后壓抑下心中不忍,繼續(xù)咄咄威逼道:“圣人,你是大周的皇帝,你還要帶著大周走向國泰民安,萬夷來朝,你不能再任自己被私情裹挾,讓百官和萬民寒心了,盧裕民若真的冤枉,律法會還他公道,那些誣陷他的人也會受到誣告反坐的處罰,誰都不會冤屈了你老師,為了大周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