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楹又問:“那他說你在服用虎狼之藥,是真的嗎?”
這個問題,倒是讓崔珣不敢回答,他避開李楹眼神,他答應過她的,不再騙她,所以他不敢說真,也不敢說假。
他這反應,讓李楹愈發懷疑,李楹咬牙,上前一步,雙手往他身上搜去,先是搜他腰間算袋,她在算袋里沒摸到什么,然后又去搜他袖口,她捏了捏右邊袖口,發現一個瓷瓶模樣的東西,她抬頭望了他一眼,將那玉白瓷瓶搶了出來,她拔開瓶塞,只見瓷瓶里面全是紅色丹藥,瓷瓶上面空了一點,顯然上面的丹藥都被吃完了,李楹又聞了聞那瓶紅色丹藥,辛烈氣味撲鼻而來,李楹不可置信的舉起玉白瓷瓶:“這是什么?”
崔珣垂眸,不敢回答,李楹道:“崔珣,你看著我的眼睛,你跟我說,這是什么?”
崔珣慢慢抬頭,看著她的眼睛,眼神如漆黑幽潭,看不出半點情緒,他張了張口,剛想回答,李楹就道:“崔珣,你想好了再說,你還記不記得,你受一百笞杖那次,求我留下來時,你說的什么,你說你不會再騙我,你說沒有第二次了,那我問你,這到底,是什么藥?”
她提到笞杖那次,崔珣頓時張口結舌,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李楹心中頓時了然,她苦笑:“我說你的寒癥為何在長安時不見好,來這就好了,原來,只有我一個人是傻子。”
她攥著那個玉白瓷瓶,狠狠砸到地上,瓷瓶應聲而碎,朱紅丹藥滾了一地。
崔珣愣愣看著地上的碎片,良久,他才抬起頭,艱難道:“明月珠……”
“你不要喊我明月珠。”李楹譏嘲道:“我不想聽。”
但崔珣仍然道:“明月珠……你聽我說……”
他聲音中已然帶了一絲懇求,李楹捂住耳朵:“我不想聽。”
她氣憤瞪著崔珣:“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希望和你長長久久,但是你怎么做的?崔珣,我恨你,我不會原諒你!”
她這句話,讓崔珣頓時面色慘白,她說,她恨他,她不會原諒他,他心如刀絞,似乎整個世間重新昏暗無光,他又一次陷入阿修羅道,再無仰望明月的機會。
他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李楹眸中含淚,恨恨看了他一眼,就咬了咬唇,就準備離開這個房間,她再也不想見到崔珣了!
但崔珣卻快步擋在她面前,他扯了扯嘴角,艱難道:“你恨我沒關系,但不要誤了正事。”
他道:“那些百姓還等著你去救,你是大周的公主,不值得為了我,放棄履行你公主的職責。”
他垂眸:“等救完了他們,再恨我,也不遲。”
李楹咬著牙,她瞪著崔珣,她是真的很恨他,她恨不得現在就質問他,質問到底她在他的心里算什么,質問到底他有沒有一絲一毫的考慮過她,但是話到嘴邊,卻生生咽了下去。
就如他所說,那些百姓,還等著她去救。
她轉身,坐到桌案前,語氣平靜道:“你說得對,我不能為了你,放棄履行我做為一個大周公主,應盡的職責。”
她道:“你也不值得。”
第108章
爭吵歸爭吵, 正事還是要干。
借命燈在紫云觀中,李楹道:“我看了下,今夜亥時, 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這個時辰, 六十甲子才出現一次, 靈虛山人又發了那么多鎖魂符, 或許, 他圖謀的大事, 就在今夜。”
崔珣因為虎狼之藥的事, 他都不敢看李楹,他垂首道:“靈虛山人句句不離長生, 他所圖謀者,應該和長生有關系。”
李楹道:“那今夜這么大的事,他還耗費時間來客舍,我不認為他是為了要收你做弟子而來的,他方才賴在這里不走,應該是想尋我的蹤跡。”
崔珣聽到她說到這里, 直覺感覺有些不妙,果然李楹接著道:“我受全國四萬座佛寺供養三十年, 作為一個鬼魂, 都可以白日行走了,我這樣的鬼魂, 對靈虛山人應該很有幫助,所以他才會出觀尋我。”
崔珣怔了怔:“你想做什么?”
李楹平靜說道:“這桃園鎮, 應該也有你察事廳的暗探吧,我要以身為餌, 將靈虛山人引出來,你再帶著暗探,去熄了他的借魂燈。”
崔珣想都沒想就說:“不行,這太危險了。”
李楹看著他,他在長安的時候,面色蒼白如雪,身體更是冷到離不了厚重鶴氅,屋內時時刻刻都燃著瑞炭,但是在這偏遠客舍,舟車勞頓后,他的臉色卻好上不少,也不像之前那般沒有半點血色,瑞炭也不用燒了,鶴氅也不用裹了,李楹輕輕笑了,她看著崔珣,說道:“崔珣,我不是在請教你的建議,我是在,告知你。”
自靈虛山人走后,她對他的稱呼就變了,她也不甜甜喚他十七郎了,而是喊回他的名字,語氣之中還帶了一絲陌生,崔珣咬牙,道:“你……你不需要這樣。”
李楹道:“你每次做決定的時候,也沒有問過我。”
她頓了頓,又道:“你可以,我為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