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扶危頓時又想說什么,但是他想到自己剛剛答應了李楹,不再說崔珣壞話,他硬生生忍了下去,委婉說道:“公主為何覺得,崔珣會在意公主安危呢。”
李楹握緊手掌的海棠花,她垂眸道:“我就是這樣覺得的。”
她頓了頓,又道:“而且,我還覺得,我一定是對的。”
魚扶危萬般無奈,只能撕了符咒,偷偷帶李楹出府,李楹讓魚扶危帶她再去長安鬼市,鬼市陰氣聚集,各種奇詭之事層出不窮,貓鬼最是喜歡這里,若見到她,也定然會再次現身。
魚扶危握緊袖中的桃木匕首,還有厚厚一疊明黃符咒,他無奈道:“某感覺,崔珣會殺了某。”
李楹寬慰道:“我不會讓他殺你的。”
她只是平平常常一句話,但聽到魚扶危耳中,卻莫名是熱血上了頭,他胡思亂想著,有她這句話,他就算為她死了,也心甘情愿。
魚扶危一邊想著,一邊陪李楹在鬼市行走著,今日鬼市格外荒涼,都無人擺攤,魚扶危道:“崔珣將長安城都翻了好幾遍了,這鬼市自然也沒放過,那些攤販都是有案子在身的人,自然會避避風頭。”
李楹頷首,沒有攤販,就沒有客人,偌大的林中,就只靠著魚扶危掌中的碧色夜明珠照明,李楹覺得這明珠有些熟悉,于是側頭看去,魚扶危笑道:“這是公主在鬼市贈某的,作為某救了公主的謝禮。”
李楹這才想起,是有這么回事,魚扶危又道:“某這顆明珠,從未離過身。”
他這話說的有些曖昧,李楹愣了愣,魚扶危卻忽“噓”了聲。
因為兩人身后,一個黑色身影,正在迅速靠近。
第46章
黑色身影撲向李楹之時, 魚扶危迅速抽出袖中桃木匕首,反手刺到那身影身上。
但是那身影矯捷異常,魚扶危一擊只是劃破他胳膊, 魚扶危護著李楹,兩人轉身定睛一看, 只是這一看, 卻都驚詫萬分。
原來撲向李楹的, 并不是貓鬼, 而是一個人。
那人約莫五十來歲, 長相黝黑、干瘦, 下巴沒有胡須,但最奇怪的是, 是他四肢如動物一樣爬行,眼睛也泛著幽幽碧光,看起來活脫脫就像一只貓,而不是一個人。
李楹不可置信道:“這是……蔣良?”
魚扶危握著桃木匕首,他將李楹護在身后:“就是那個蓄養貓鬼的閹人嗎?”
李楹點頭:“他怎么成這樣了?”
魚扶危眉頭深鎖,他看著蔣良就如同貓鬼一樣弓著背, 齜著牙齒咆哮著,魚扶危恍然大悟:“這不是蔣良, 是貓鬼!”
“你說什么?”
“上次貓鬼襲擊你的時候被崔珣桃木箭射中, 受了重傷,想必是受傷之后, 兇性大發反噬其主,現在你看到的蔣良, 只是軀殼而已,內里, 早被貓鬼占據了。”
李楹悚然:“所以,蔣良已經死了嗎?”
魚扶危頷首:“他不僅死了,魂魄也被貓鬼竊據,既轉不了世,也投不了胎,只能永生永世,做貓鬼的奴隸了。”
李楹聽的瞠目,這樣看來,蔣良比她還慘,她是困在人間投不了胎,但蔣良卻再沒有自己的意志,要永遠這般人不人,鬼不鬼了。
蔣良被身體里貓鬼驅使,幽幽碧眼瞪著魚扶危和李楹,四肢著地,繞著兩人快速爬行著,仿佛是想瞅到空子去襲擊李楹,魚扶危握著桃木劍,警惕的望著他,忽然蔣良縱身躍到兩人背后,然后又快如閃電的朝李楹方向撲去,但是他快,魚扶危更快,魚扶危一把扯住李楹的胳膊,往后退去,蔣良落到地上,撲了個空,但是他也看到了李楹相貌。
他似乎是愣住了,沒有再撲上去,而是用沙啞的聲音說出四個字:“永安……公主?”
他這四個字一出,魚扶危和李楹也愣住了,李楹道:“他是蔣良,他認出我了,他還是有自己意志的。”
蔣良幽綠瞳孔本收縮成針尖般大小,如今幽綠漸漸褪去,瞳孔慢慢散大,他桀桀笑道:“沒想到太后最寵愛的永安公主,三十年后變成了孤魂野鬼,報應,報應!”
魚扶危伸手將李楹護到身后,他說道:“你就算憎恨太后,但公主沒有做過什么,你不能傷害公主!”
“好一個護花使者。”蔣良雙手撐地,干枯白發凌亂的散在枯槁面容之上,掌心已經磨到鮮血淋漓,他卻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他看著極力保護李楹的魚扶危,呵呵道:“商人,公主,活人,鬼魂,有意思,有意思。”
李楹有些憐憫的看著他:“蔣良,趁著你還能控制自己的身體,收手吧,這樣,你或許還能去地府和晚香團聚。”
“你沒資格提晚香!”
“我知道是阿娘殺了晚香。”李楹道:“我也說不出來是晚香自作自受這種話,也許阿娘對晚香的懲罰太過嚴厲,才導致之后的一系列悲劇,可是,晚香對你那般好,她在九泉之下看到你現在這樣,她會很難過的。”
“她更難過的,是我不能替她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