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尊處優(yōu),吃不得苦,還沒拿刑具嚇他,他就一五一十全招了,他說他痛恨李楹,因為李楹母族是商戶,讓他在朋友處備受嘲笑,而且他與王姓表妹從小青梅竹馬,兩家都要談婚論嫁了,可太昌帝突然賜婚,他不得不與表妹勞燕分飛,于是他便更加痛恨李楹,眼見婚期將至,他無法忍受娶李楹這樣的商人婦,所以便生了惡念,寫信約了李楹去荷花池畔,當他看到盛裝打扮的李楹滿懷期待在池畔翹首以盼時,那一瞬間是有一些心軟,但這份心軟,很快就被朋友嘲笑的恥辱,還有與表妹被迫分開的恨意掩蓋了,他趁李楹不備,將她推入了荷花池。
李楹只是呼救了幾聲,很快就沉沒在池水中,鄭筠慌亂之下,逃離了荷花池。
他本還有一些僥幸心理,也許眾人只會以為李楹是意外身亡,卻沒想到,崔頌清這么快就查到了他身上。
接下來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鄭皇后被廢,并在一年后被余恨難消的姜貴妃遣人處死,鄭筠九族被誅,長安城血流成河。
這份卷宗,看起來似乎是天衣無縫,鄭筠有行兇的動機,也有行兇的時間,而且他自己也痛快承認,所以若非李楹至今無法投胎,只怕她也會認為兇手便是鄭筠。
李楹看完最后一個字后,緩緩合上卷宗,她問崔珣:“崔少卿,這卷宗,你可看出什么端倪?”
崔珣反而問李楹:“公主覺的鄭筠是什么樣的人?”
李楹努力回憶著記憶中的鄭筠:“飽讀詩書,謙謙君子。”
“那公主覺的先帝是什么樣的人?”
李楹愣了愣,她道:“阿耶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先帝謚號——明,他除了是一個好父親,還是一個賢明的帝王。”崔珣道:“先帝年少登基,在位期間,推新政,任賢臣,如此英明之主,想必不會走眼到給愛女挑選一個品行不端的駙馬。”
“崔少卿的意思是?”
“先帝親自挑選的駙馬,應該不會因為幾句嘲弄就心浮氣躁到殺人,何況他殺的,還是大周朝的公主,先帝最寵愛的女兒,縱然他身份再怎么高貴,也該考慮考慮做這件事的后果。”
他分析的甚是明白,李楹卻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所以崔少卿從一開始,便不信鄭筠是兇手吧?”
她苦笑:“那我一開始找到崔少卿的時候,崔少卿還言之鑿鑿,說我的案子已有定論,兇手就是鄭筠。”
崔珣平靜說道:“我的確從未信過,只是不愿幫你而已。”
他說的直白,李楹只能繼續(xù)苦笑,她有求于他,也不能和他計較,只能問:“那崔少卿覺的兇手是誰?”
崔珣并未回答,只是用纖長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桌案,他沉吟片刻,道:“我想這卷宗中,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人,在三十年前,被忽略了。”
“誰?”
“鄭筠表妹,王氏女。”
第8章
王氏女,名王燃犀,出自太原王氏一族,屬大周五姓七望之一。
王燃犀自幼就貌美機敏,且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她母親和鄭筠之母是同胞姐妹,因此兩人以表兄妹相稱,在鄭筠九族被誅后,王燃犀因為母親早已出嫁王家躲過一劫,但長安城士族血流成河,王燃犀也嚇破了膽,于是匆忙下嫁給時任七品親勛翊衛(wèi)隊正的裴觀岳,裴觀岳出身寒門,因為娶了太原王氏女躋身門閥,之后裴觀岳官運一路亨通,如今已是正三品兵部尚書,王燃犀也揚眉吐氣,被冊封為金城郡夫人。
而這樣一個身份尊貴的貴婦人,崔珣自然也不能像對待王良一樣,將她隨意綁來酷刑拷打逼供。
李楹道:“若她真與我的案件有關,那我或許可以去裴府一探究竟。”
崔珣彎起嘴角:“你進不去。”
“為何?”
“裴府守衛(wèi)森嚴,而且養(yǎng)了很多道士和尚,府中各處都貼了門神和鎮(zhèn)宅符,只怕你還沒進去,就被五雷鎮(zhèn)宅符鎮(zhèn)的魂飛魄散了。”
李楹先是氣餒,后來又想到什么:“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裴府養(yǎng)道士和尚,貼鎮(zhèn)宅符,難道是因為王燃犀做了什么虧心事嗎?”
崔珣不置可否,他道:“五日后,便是上元燈會,屆時長安城不論士庶,都會來觀賞這一年一度的熱鬧,想必王燃犀也不會錯過這份熱鬧。”
李楹聽后,道:“好,那我便等上元燈會,去見一見這位金城郡夫人。”
五日后,正月十四夜,李楹依約而至。
上元燈會夜不宵禁,時人有詩形容燈會的景象:月色燈山滿帝都,香車寶蓋隘通衢。高達百尺的燈樓掛滿了花燈,將整個長安城映的如同白晝,今夜長安城燃燈五萬盞,一盞盞做成龍、鳳、虎、豹等模樣的花燈讓人眼花繚亂,頭戴花冠身穿霞披的教坊舞姬踏歌而舞,伎藝人吞刀吐火,更有郎君娘子借著猜燈謎眼波暗傳,諸般熱鬧,讓人目不暇接。
李楹仍穿著三十年前那早已過時的紅白間色裙,她身旁是相伴她而行的崔珣,她不由道:“如今上元燈會已經(jīng)這般熱鬧了嗎?”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