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這會兒可能還在等待登機。”寶星望著梁稚,隱隱期待起來。
哪知道梁稚聽到這消息只是神色黯了下去,往沙發上一坐,沒有任何行動。
“……梁小姐你不追啊?”
“追什么?”
“……追去機場啊?樓總飛機十二點半起飛,現在還有一個小時……”
“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
“……”
梁稚環視一圈,瞧見了茶幾上黑色陶瓶里插著一支黃蟬花,“……他有留什么話嗎?”
“沒有。他說已經跟你道別過了,沒什么可留的。”
梁稚沉默下去。
提包里的手提電話響了,大抵是公司哪位主管打來的。
梁稚拿起來看了一眼,先把它拒接,她指一指對面的花,“樓問津為什么這么喜歡這種花?”
“哦,以前聽樓總提過一嘴,似乎是因為他誼父告訴他說,他母親家鄉的門前,就種了這么一樹,雖說有毒,但實在漂亮,所以也一直沒叫人砍去。”
梁稚看向寶星。
寶星被盯得不自在,“梁小姐,怎么了?”
“你現在在做什么?”
“在找工作。現在市場上招人都要看學歷,我一時沒找到合適的。等八月份小妹確定了今后去吉隆坡還是獅城,我陪她一起過去,再慢慢地找。”
“我缺個人,你來給我當助理。”
“……不必了吧。”
“工資比樓問津開的再高兩千塊。”
“梁總有什么事你盡管吩咐,我現在就上崗!”
梁稚難得被逗得笑了一聲。
寶星看她:“梁小姐,你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
“我當然是認真的。”
“那少不得我也要認真地說幾句不當說的話,不然以后你做了我老板,我就沒這個機會了。”寶星正色道,“實話實說,最開始我一直覺得梁小姐你是個囂張跋扈,很難打交道的人,但跟你相處以后才知道根本不是這樣。寶菱那件事,原本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也愿意冒險搭救。你和樓總的事,我也算親眼見證了一程,別的我不知道,我想樓總對你掏心掏肺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不必說了,我知道你要勸我什么,只是我做不到……至少目前我做不到。我一想到我父親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就覺得愧疚極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他繼續相處。”
“……梁小姐你要相信,人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真是因為你特別好,所以樓總為你做這些事都是心甘情愿。如果你因為其他任何的原因,而拒絕他的心意,我覺得對他都不大公平,除非這個原因是你一點也不喜歡他。”
梁稚默然。
手提電話再度響起,梁稚接通,聽了兩句便起身了,捂住聽筒,向著寶星說了一句,“我先走了,周一去找我報道。”
梁稚穿過庭院,走到大門口,拉開車門上車。
司機問她,是回梁宅還是去公司。
梁稚手臂撐著不過一會兒就被曬得發燙的車窗,抬頭看向窗外的天空,熾烈天光刺著得她把眼睛瞇了起來,“去……”
司機沒聽清,轉過頭來又問了一遍。
“去公司。”
梁稚讀書念的是英文學校,但家里一直延請了華文的家庭教師。
她讀課文,喜歡寒來暑往這個詞,可庇城只有暑往,沒有寒來。
終年炎熱,今天和昨天沒有分別,明天和今天也沒有分別。
以為時間不曾流逝,可一看日歷,竟已過去了大半年。
沈康介謀殺戚平海和羅沅君一案,在庇城高等法院開庭,經過數周審理,法院依照《刑事法典》第302條,判處沈康介死刑,其辯護律師對其因健康因素要求輕判的訴求,并未被當庭采納。
同時,依照《刑事法典》第212條、397條和394條的內容,以包庇罪和搶劫罪,判處梁廷昭統共17年監禁,并伴隨罰款和20次鞭刑。
這一樁“結義兄弟謀殺案”,幾經渲染,早已成了媒體和社會的熱點話題,諸多新聞記者蹲在法院門口,等待第一手的宣判結果。
每一場審理,梁稚都出席旁聽。寶星怕她被人騷擾,一再注意讓她戴好口罩,可今日一走出法庭大門,還是被人認了出來,一時間無數話筒對了過來,要她這個兇手之一的家屬,對庭審結果發表意見。
寶星走在前替她開路,奈何今日媒體陣仗用“人山人海”都不足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