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了片刻,便點點頭,“晚上回去,我就找機(jī)會告訴維恩,但愿他……不要發(fā)太大的火。”
“他發(fā)火也是應(yīng)該的,他從小就比其他人更維護(hù)你……”
沈惟茵心臟猛地一跳,片刻后確信梁稚這話里并無絲毫暗示。是她自己太過杯弓蛇影。也是,那樣駭人的事,一般人怎會無端聯(lián)想?
話聊開以后,沈惟茵心情也明朗幾分,“你呢,阿九?你現(xiàn)在……”
梁稚把頭低下去,“你上回教我要及時行樂……”
“你想得開就是最好的。”
梁稚搖頭,“……我只是自欺欺人。我簡直想象不到這件事要如何收場。公司也就罷了,錢財都是身外物。我爸……樓問津絕對不會松口放他回來。”
“你求過他嗎?”
“……從前或許還能求一求,現(xiàn)在反而不能了。茵姐姐,你能明白嗎?”
沈惟茵點頭,“當(dāng)然。”
她自從上回在香港從沈惟慈那里,聽說了梁稚一直暗自愛慕樓問津之后,便在揣度她該有多么艱難。這樣的境地里,愛不能說,恨不能提,二者又不可互相抵消。
梁稚自尊心強(qiáng),要她拿自己最純粹的愛慕,去求“敵人”手下開恩,不如直接要她去死。
梁稚自嘲一笑:“我簡直像那首詩里說的,直把杭州作汴州。”
沈惟茵望著她,“我看,要不你也跟我一起跑吧。憑他們有什么恩怨,讓他們自己解決。”
梁稚笑起來,“好主意。”
兩人心情松快些,便有了挑選布料的興致,最后選了一匹真絲爛花綃,一匹提花鏤空花羅,量了尺寸,叫紅姐做兩身連衣裙。
如此,一下午便消磨過去了。
回程路上,沈惟茵邀梁稚去沈家吃飯,梁稚以臨時登門有些失禮婉拒了,沈惟茵卻了然一笑,“我看是因為你剛回來還沒見到想見的人吧?”
梁稚坦然一笑。
車把梁稚送回了梁宅,梁稚走回起居室,卻有樓問津的司機(jī)等在那里,說是過來接太太去科林頓道吃飯。
樓問津的宅子,也應(yīng)景地做了一些春節(jié)的裝置,進(jìn)門一只半人高的陶瓶里插著幾株連翹,一旁桌上擺了一盆水晶黃梨,因閩語里“黃梨”音為“旺來”。
屋里只有扎奇婭并兩個傭工忙碌端菜的身影,一問,才知道樓問津人在書房里。
梁稚穿過左邊走廊,到了書房門口。
門是虛掩的,她往里一看,發(fā)現(xiàn)樓問津躺在書房沙發(fā)上,好似是睡著了。
她悄無聲息地走了進(jìn)去,在沙發(fā)前蹲了下來,認(rèn)真瞧了瞧,他確實是真睡著了。
地毯上滑落了一份文件,她拿了起來,卷成筒狀,而后杵到樓問津耳畔:“起床了!”
樓問津倏然睜眼。
梁稚挑眉望著他:“你請我過來吃飯,自己卻在睡覺?有沒有一點禮數(shù)?”
“好像梁小姐這樣更沒有禮數(shù)一些。”
樓問津坐起身,把文件從她手里奪走,往面前小幾上一扔。
梁小姐今天穿是一件淡紫色印花削肩的翻領(lǐng)高腰連身裙,頭上系了一根同色系的發(fā)帶,黃昏的光線里看去,兩條手臂仿佛添了蜂蜜的凍牛乳。
他打量梁稚的同時,梁稚自然也在打量他。
襯衫睡得皺了幾分,頭發(fā)也有些亂,因為剛醒,那神情還有些困倦的意思,和平日里的端正銳利相比,是另外一種少見的慵懶。
樓問津手肘一撐,正要從沙發(fā)上坐起,梁稚卻忽然站起身,抬腿,在他身上跨坐了下來。
她手掌撐在他胸口,低著頭看他,“喂。”
樓問津微微揚(yáng)了一下眉,“梁小姐有什么指教?”
“你明明知道我今天回來,還在書房里睡大覺。”
樓問津笑了一聲,“不是你打電話給我留言,說你跟人逛街去了。我總不能跟過去……”
“你上次不就是這么干的嗎?”
“哪次?”
“還裝。”
“真忘了。”樓問津抬手,摟住她的后背輕撫,“你提醒一下?”
“紅姐那里。想起來了嗎?”
“哦,那一次。”手掌往下,到了腰際。
“對。”
“……那么我送你的那條裙子呢?沒見你穿過。”在腰際逗留片刻,卻又回到了原處。
“……扔了。”
“是嗎。有點可惜。”手掌挨住了她手臂,輕輕摩挲,仿佛不帶任何的意味。
“……”梁稚閉了閉眼睛,“你……”
“我怎么了?”樓問津無辜地瞧著她。
“……故意的是嗎?”梁稚忍不了他這樣持續(xù)的不著邊際,驀地把他領(lǐng)子一揪,摘下他新配不久的眼鏡,揚(yáng)手一扔,低頭,一下咬住他的嘴唇。
只不過是一周沒見,卻好像已隔了好久,經(jīng)不起一丁點的撩撥。
樓問津一把按在她腦后,一邊兇狠地吻她,一邊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