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樓問津卻在同一時間邁步,跟她同一方向。
兩人又一下撞上了。
半山有風,濃蔭藏綠。
他衣上有一股草葉似的清香,隨簌簌風聲送入鼻腔。
梁稚不由屏住呼吸。
無人出聲,也無人動作。
半刻,梁稚低垂的目光,瞧見樓問津向著她邁了半步。
她心頭突地一跳。
而就在這時,屋內客廳里忽地傳來寶星的高喊:“樓總!”
梁稚瞬間回過神,連忙往后退了一步。
樓問津頓了頓,轉身推開玻璃門,往里一望,寶星正目光逡巡,四處找人。
他轉過頭,視線在梁稚神情冷漠的臉上定了定,便進屋去了。
寶星一見到他,忙說:“樓總,有個情況……”
他剛要說出口,又想起什么似的,低聲確認:“太太在嗎?”
樓問津臉色不大好看,但寶星并不是個不穩重的人,這么著急,或許確有要事,便捺下火氣,問道:“到底什么事?”
寶星為保險起見,將聲音放得很低:“我剛剛知道,沈惟慈也來香港了。”
第13章
翌日, 整個香港島籠罩于鉛云之下。
梁稚換好衣服,待出門時,正好碰見再次夜不歸宿的樓問津。
“我自己一個人去。”梁稚先一步開口。
樓問津瞥她一眼, 又看向寶星, 正欲開口, 梁稚又說:“蘭姨出門少,香港人生地不熟, 寶星你腦子靈活,你陪蘭姨去一趟屯門。”
寶星看向樓問津,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 也就點頭應下了。
梁稚檢查行頭, 均已齊備。
寶星拉開門, 梁稚正要邁出去時,忽聽餐廳里傳來樓問津平淡的聲音:“早些回來。”
聽似尋常的一句叮囑,親昵不足,只余意味深長。
婚禮在半島酒店舉行, 典雅華麗的利士廳, 飾以玫瑰與桔梗,賓朋如云 , 鬢影衣香。
梁稚簽到隨禮, 進入廳內, 在靠近舞臺一桌, 找見了林淑真。
林淑真正在同一位大學同窗閑談,梁稚走過去, 輕輕攬一攬她的肩膀。
林淑真轉頭, 驚喜道:“克洛伊!”
梁稚笑說:“我沒來晚吧。”
“不晚。剛剛好。她們都以為你不會來。”
林淑真另一旁還有空位,梁稚挨著她坐下。她這位漂亮驕縱的千金小姐, 由來是話題的中心,只是此番大家卻有些心照不宣的沉默與尷尬。想來女婿差一點將岳丈送入監牢的八卦,在哪里都稱得上聳動,自然也就無脛而走。
有一位同學先行開口:“克洛伊,我聽說你先生拿到了法國加涅酒莊的授權是嗎?”
沈惟彰說樓問津有意去爪哇海拍地,莫非就是用作建設酒莊?
梁稚淡笑說:“不清楚。我不管生意上的事。”一句話截斷大家八卦的意圖。
另一位同學開口,問梁稚可有試過酒店嘉麟樓的粵菜,味道很是不錯。
梁稚說昨日剛到,還沒來得及遍攬港島美食風光。
之前那位詢問梁稚可否知曉加涅酒莊授權一事的同學,便趁機邀請梁稚明日一同出去吃飯。
梁稚剛要婉拒,忽聽身后傳來聲音:“阿九。”
梁稚驚訝回頭,走過來那人真是沈惟慈,穿一身正裝,也似賓客打扮。
“我以為是自己看錯,沒想到真是你。”沈惟慈笑說。
“你怎么會在這里。”
“新郎是我港大醫學院的師兄。怎么,新娘是你朋友嗎?”
梁稚笑說:“是我大學同學。早知道這樣巧,我就跟你一起來了。”
“我是和堂姐一起來的。”
“茵姐姐也在嗎?”梁稚張望一眼。
“她有些不舒服,在房間里休息。”
“要緊嗎?”
“不要緊,只是有些頭痛。”
沈惟慈溫文俊秀,衣冠楚楚,一露面便引得梁稚這一桌單身女同學的注意,便有人叫沈惟慈就在此桌落座,很有近水樓臺的打算。
沈惟慈笑一笑,婉拒說他是受男方邀約而來,不便擅自更改座次。
打過招呼,沈惟慈便回他那一桌去了。
閑談間,婚禮開始。
黛芙妮與新郎金童玉女,很是登對,儀式進行中,林淑真湊到梁稚耳畔,悄聲問道:“說來,樓生倒比這位新郎長得更英俊。只是很可惜,他這么可惡……”
誰說不是。所以俗語總說美色害人。
儀式結束,梁稚待到黛芙妮過來敬了酒,稍坐了坐,便打算離開了。
林淑真說:“這么快就走?晚上還有派對。”
“如果晚上有空我再過來。”
林淑真有些不舍,“你在香港逗留幾天?”
“約莫大后天回去……你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