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都到這一步了,如果再堅持不肯做,她很害怕被割掉手指皮的人會變成她。
畫本還躺在膝上,他要的圖案并不難,詹知干脆深吸氣,竭力忽視身體源源不斷翻涌的快感,抱著他左手開始往無名指指根作畫。
橫、豎、彎……
許是覺得癢,段鈺濡手指輕抖,下一秒攏住她,干脆十指扣緊了。
“畫得真好。”
做不到百分百復刻,但也有九成像,詹知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感謝小時候詹文心女士逼她去學了五年繪畫,哪怕已經落下這么久,也還是有肌肉記憶。
雖然并不想用在這種地方。
段鈺濡有一下沒一下地愛撫她的身體,像擺弄心愛的棉花玩具,將兩顆乳尖玩得酥麻發脹,一碰就要顫抖。
“接下來該做什么呢?”特別惡劣的問句。
詹知扔掉筆,掰他手臂,喘息凌亂:“你嗯…這樣我沒辦法……”
“沒關系的。”他毫不在意,“知知切掉我的骨頭也可以。”
能不能不要一本正經地說這么可怕的話?
詹知又氣又惱,想著要不切掉他手指痛死他好了,可真要開始了又不敢輕舉妄動。
“沒有麻藥嗎?”
“啊…”段鈺濡低低笑了聲,“知知,紋身不可以打麻藥的,會影響皮膚彈性和圖案形成,而且……”
他把臉靠她脖頸邊:“我不用那個。”
詹知像被捏住后頸的小獸那樣應激顫抖。
段鈺濡摩挲她手心,安撫的手法,從腹肉到指骨,無名指畫上的圖案在光下跳躍。
他輕聲催促:“開始吧,先消毒。”
就算不打麻藥,也不能、不能是這樣的姿勢吧……
可段鈺濡一點要換位置的意思都沒有,詹知也只能硬著頭皮伸手,拿下消毒液先往他手指圖畫的位置涂,磨磨蹭蹭弄完了,才不情不愿取了手術刀。
消過毒的淬銀刀尖抵住皮膚,畫線的地方淺凹下去一條圓弧,陰影拉扯像眼睫的漣漪。
心狠了又狠,力氣加了再加,刀尖都沒能劃破一點皮肉。
段鈺濡又笑了,從在青塘路爛尾樓親過她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所以哪怕她做不好也一點沒生氣。
“需要我教你怎么用力嗎?”
雖然詹知覺得這句話也像諷刺。
她咬牙:“不用…”
心一橫,手下用了狠勁,鋒利刀尖切割皮膚紋路,嗤一聲劃破骨背,段鈺濡想起焚尸爐里爆開的藍焰。
灼痛的記憶回到身體里。
只這一下,她就頓住,良久再沒有動靜。
心情已經瞬間降到谷底,段鈺濡半闔著眼,催問她:“怎么不繼續?”
呼吸很亂,她眼看著血線從被劃破的地方蜿蜒,殷紅滲進指縫,滴落到下方無菌墊。
銹味飄到鼻尖。
濃烈的腥味,像回到最原始茹毛飲血的時代,野獸會埋伏在暗處伺機而動,等待咬斷獵物脖子的機會,本不該有任何一個捕食者會選擇將割喉利器交給溫順可憐的羔羊。
也可能是,段鈺濡知道她下不去手。
“我做不到……”
喉嚨干澀,鼻息顫抖,僅僅只是割開一道小口,她就生出反胃的感覺。
段鈺濡只能看清她忽扇不停的睫羽,像某種黑殼昆蟲的斷翅,又像千萬根淬毒針芒,他很想把它們刺入她的眼球,看她會不會因此而哭泣求饒,很想很想。
可不是現在。
“還是要我幫你嗎?”
被女孩體溫弄熱的手撤出,很快摁住她握刀的指尖,段鈺濡面無表情,往下壓。
“太淺了。”
刀尖深入指骨,劃破肌理血肉,血珠瘋狂冒頭,染紅刀刃、皮膚,鋪出暗紅的花。
血肉翻騰嗚咽,掙扎蠕跳的感覺透過刀身傳到指尖。詹知恍惚生出是她的手挖開段鈺濡腹腔、攪動臟器割劃胃袋的錯覺。
腥黏的液體溫熱濺滿眼球,倒映出血色汪洋。
“停下…”
“夠了!不要再繼續了!”
被截在喉嚨里的尖叫,又像哭泣又像求饒,偏不像在訓斥和阻止。
咯——
刀鋒壓實指骨,卡住難推,滯澀的觸感逼停一切動作,身后人久久沒反應。濃重的腥味飄在眼前,詹知齒關顫抖,手腳迅速失溫涼透。
聽不見任何聲音。
大片染紅的視線中,冷色調的手掌輕輕一動。
他捏緊手指。
皮肉被繃到最緊,裂口處像過載的橡皮筋那樣斷裂,豁開血洞洞的菱形深壑,紅白的肉在里面跳動、抽搐、嘶叫哀號。
小腹也在這時候猛烈翻攪。
她再沒勇氣再看,收回發顫的視線,無處可去只能回頭望向那個不要命的瘋子,語氣和眼珠一起濕漉漉成潮黏蛛網。
“段鈺濡…我好想吐。”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