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生生頓在那兒,呼吸粗重起來,上下牙齒不停磕在一起。
噠噠、噠噠。
這人什么毛病?
那天段鈺濡讓她上去后,她到現在都沒問他把詹超怎么了,因為不關心、不在乎。
但現在看來,他好像深深地恐嚇了人家。
嚇出病來了?
詹知往前一步,他瞳孔驟縮立刻后退,冷汗從額角流下臉側,頜骨機械紊亂抽搐起來,像被人拔了舌頭一樣說不出話。
但詹知可不認為段鈺濡會拔他的舌頭,那也太……血腥了點。
“他咋了,怎么跟磕了一樣?”成妍扒拉她的袖子,從后邊兒和她咬耳朵。
詹知搖頭:“不知道。”
“噫…快走吧,看著怪滲人的。”他還是一言不發,全身抖得快背過氣了,成妍搓掉小臂上的雞皮疙瘩,扯扯詹知。
“嗯。”
沒什么繼續留在這兒的必要。
詹知收回視線,一瞬間瞟過他左手,那兒縮在袖管里,隱隱有白色紗布一閃而過,好像還捏緊著什么東西,用力之大,一直在顫。
……還是改天問問段鈺濡究竟對他做了什么吧。
教學樓人少,每個班都只有零星的幾個人,二樓走廊正挨著一樓空地上的李子樹,風拂葉沙沙,熟透的幾顆李子綴在層迭枝葉中,兩叁個男生在扒拉枝椏,扯上頭的李子。
李德輝抄手步行過來,板起一張臉:“干嘛呢!”
“李主任!”男生們立馬老實背手,“摘、摘點李子嘿嘿……”
“嘿什么嘿!”中年男領導比他們每個人都矮,卻氣場強大地一個一個腦瓜崩過去,“比賽比完了嗎就在這兒混!比完了好好寫作業去!不知道運動會結束就是月考嗎,還有心情在這兒玩,你們真是一點居安思危的意識都沒有,我說啊……”
“知道了主任,我們知道了,這就寫作業去!”
眼看長篇大論即將開始,幾個男生你拉我我扯你亂作一團七手八腳跑了,把中年男人遠遠甩在身后。
“冒冒失失的!”
站原地嘆兩口氣,四下無人了,李德輝往旁邊那顆李子樹瞅了一眼,貼緊廊檐的枝條被扯彎了直不回去,他咳兩聲,背手在后踱步過去,兩邊看一眼,飛快揪了兩顆李子下來。
“米老頭!”
女孩的聲音在墻角炸開,李德輝嚇得李子差點落地上,看清是詹知,立馬招手:“來來來。”
咋啦?
她跑近,被這人拉著塞進兩顆李子:“拿著,自己去洗了再吃。”
誒?
“這兒還有,你盯著點,我再摘兩顆。”李德輝神神秘秘囑咐過她,轉身去扒拉李樹枝,被枝條呼啦扇了滿臉,邊昂脖子邊扯,靈活度還不如山里的猴。
“呃…不、不用啦……”
“來來,揣著。”她就穿了個短袖,身上沒口袋,李德輝只能往她掌心塞。
詹知眼巴巴看著手心圓滾滾胖乎乎一團的李子,開口:“米老頭,我是想找你請個假。”
“請假?”李德輝放過李樹枝,拍掉臉上的灰,垮下表情,“又要干嘛去?”
這孩子一天到晚不讓人省心。
詹知眨眨眼,低聲回:“我爸媽忌日,去看看他們。”
被扯彎的樹枝倏忽彈回去,掉著滿枝綠果晃蕩,揉碎初夏微涼的陽光。
李德輝一口氣卡在了喉嚨里。
詹知捧著滿手李子乖乖巧巧繼續:“反正運動會晚上是文藝表演,我也沒參加,就不看了,批一個嘛。”
那口氣艱難被咽下去,李德輝嘆氣看女孩一眼,神色復雜在她腦袋上重揉了兩下,咬牙。
“等會兒自己來我辦公室拿假條。”
詹知高興睜大眼:“謝謝米老頭,你最好啦!”
“那你今晚還回來么?”
空蕩蕩的教室里,成妍巴巴盯著收拾東西的人,模樣委屈像要被丟掉的小狗。
“不知道啊,晚會肯定不回來了,你自己看嘛。”
“好吧。”成妍看她從桌洞抽了兩本書往包里裝,沒在意,“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嗎?”
“不用了,再說,米老頭也不一定給你批假呀。”
也是。
成妍失落打消念頭,可憐兮兮拽她袖:“那我多拍點照片給你看!”
詹知憋不住笑:“我們明天一大早不就又見面了?”
是哦。
成妍抖擻精神:“好吧,那你一個人注意安全啊。”
“嗯,對了,給你兩顆李子,可甜了。”
青塘路,詹知等在路邊,眼看著手機上,她給段鈺濡發過去定位的界面。
他簡潔回了個“十五分鐘后到”就沒了信。
肩上背包沉重,胡亂塞了些課本,其實壓根用不到,但人在面對未知時,總需要一點實感的東西來充當勇氣。
地心引力扯著它,它扯著她往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