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紗織如同一個幽靈站在他床前。
高橋誠的表情一開始是麻木,見到她之后眼鏡后面的眸光閃了閃。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會,鞋跟敲擊著地面,然后俯下身悄悄在他耳邊說——
“我要你去死。”
紗織陡然用盡全部力氣去掐他的脖子,“去死去死去死!”
高橋迸發出劇烈的咳嗽,同時夾雜著病態的笑聲,隨著她手的收緊,他脖子以上一片漲紅,喉嚨里發出斷斷續續的嗬嗬聲。
他剛動完手術,身體無法移動,只有右手掙扎著去夠護士鈴。
護士鈴被摁下,紗織仿佛沒聽見一樣,她嫌自己的手力氣太小,無法迅速讓他斃命,于是扯過一旁的枕頭,試圖悶死他。
她死死蓋住他的頭臉,漫長的二十幾秒過后,又改變主意了似的移開枕頭讓他喘息,高橋沒有呼救,沒有任何形式的反抗,眼鏡已經被壓壞了,碎片扎進他的臉,他大口吸著氣,眼睛微睜,胸口劇烈起伏,等他緩過來,那張臉上又恢復了似有若無的笑意,好像紗織計劃的謀殺只是一場窒息py。
“你真是賤得像條狗一樣呢。”紗織的聲音很輕,每個發音只在她的舌尖擦過。
高橋仿佛得了夸獎一般心滿意足,眼神在紗織的臉上游移。
等護士推門而入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溫馨畫面,一個安靜的女孩正在喂床上的病人喝水。
“高橋先生有什么需要?”
高橋的衣領拉得高高的,遮住了掐痕,他指了指快要滴完的藥瓶,用沙啞的聲音說:“請幫我換一下藥瓶,麻煩了。”
護士感覺病房里的氣氛有些古怪,但也沒有多問。
兩人保持著親密的距離,直到護士離開。
“紗織,你殺不了我,哈哈哈”他自得地笑了,笑聲在安靜的病房中顯得很突兀。
“第一次沒成功,第二次又心軟,你還能下第三次手嗎”
“不得不說,在你手上瀕死的感覺好像也挺美妙的。”他臉上泛起回味的神情。
他想碰紗織的手,被她用一杯水毫不猶豫地澆在臉上。
他被嗆得咳了幾聲,用手虛擋住自己濕淋淋的臉,似乎有充分理由相信她下一次潑的就是開水,“別害怕,我什么都不會說。”
“這是你和我之間的秘密我是那個變態跟蹤狂,你出于自衛,事情就是這樣而已。”
他哼笑道,“不得不說,我們其實是同類人呢”
紗織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自顧自說話。
高橋摸了摸受傷的臉,狀似虛弱地說:“我看不見,能幫我把玻璃碎片取出來嗎?”
鮮紅血液順著他的臉頰流下,紗織隨手取了鐵盤里的鑷子,幫他夾出碎片,然后把鑷子的尖頭戳進傷口旋轉,血肉的攪動聲令人頭皮發麻。
高橋痛得慘叫,眼睛里都是紅血絲,原本斯文的外表此刻只余猙獰。
折磨得差不多了,她把鑷子丟到一邊,苦惱地道:“高橋君是想要威脅我嗎。”
“怎么會……你可是我最愛的紗織啊。”
他故作遺憾地道:“紗織還是不夠了解我呢,看來平時根本不關注我。”
她沒有理會高橋的裝瘋賣傻,繼續提議,“既然你這么喜歡跟蹤偷窺,好呀,下次我跟別的男人上床的時候,會通知高橋君過來參觀的。”
高橋的呼吸漸重,臉上挑釁的笑意慢慢僵硬,他轉過頭不去跟她對視。
紗織強行把他的臉掰正,用天真的表情逼視他說:“不要再說喪氣話啦,哪怕是老鼠,也會有人關注的哦。記住我這張臉,我臨死前也會一直注視著你的。”
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期待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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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的植物葉子開始泛黃,廚房臺面上的早餐早就腐壞發霉。
紗織安靜地藏在被窩里,仿佛與世隔絕。
胃里突然翻涌起一陣惡心,她捂著嘴忍了最初的幾下痙攣,最后還是不得已奔逃進衛生間,對著馬桶開始嘔吐。
她沒有進食,所以什么也沒吐出來,只是一些酸液。
紗織現在聞什么食物都是一股死老鼠味,她甚至懷疑公寓里看不見的某處真的有一只老鼠在悄悄腐爛,然后氣味隨著熱量蒸發在室內,無處不在。
她試圖悶死高橋時,眼看著他的肢體不斷抽搐,那種惡心的感覺到達了頂點。就像用腳碾死一只昆蟲,昆蟲的內臟擠壓破裂之后均勻地糊在鞋底的那種惡心。她之所以沒能繼續,并不是因為所謂的心軟,而是她忍不住要吐了,強烈的生理反應迫使她中止了謀殺。她懷疑如果自己沒有停手,高橋會因為被虐待而產生快感,甚至在死前達到心理高潮,然后失禁。
這樣的死亡,對于高橋誠來說應該是獎賞。
紗織不想接經紀人的電話,不想回藤原的消息,也不想聯系永瀨蓮。
他們都是她生活的外人,不論表現得多么深情,都有分散的可能。藤原施援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