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翔宇嘴里嚷著疼,心里樂開了花,他究竟有多久沒被娘這么疼過了。笑著趴在娘的腿上,撒嬌道:“娘……我疼……疼死了!”
白蓉沒好氣的往他背上來了一巴掌,罵道:“活該!讓你離那群崽子遠一點怎么就不聽呢!”
孔翔宇委屈道:“是他們先來惹我的,我又跑不快……”
白蓉翻開他的領子看了看,心疼得罵道:“真是一幫有爹生沒娘養的,見天兒的就會欺負人。哪有人打架掐脖子的,真要掐死了娘非跟他們拼命去?!?
孔翔宇笑了一陣,趴在他娘腿上翻了個面,正好瞧見一個模糊的小身影從里屋里出來。人影聳動,聽聲音像是要拿桌上的什么東西。
他道:“小水你干嘛呢?”
鹿橋水爬到凳子上,捧著孔翔宇喝剩一半的糖水一口氣干了,喝完后還舔了舔嘴角:“娘,還有沒有了?”
白蓉看著小兒子,笑道:“沒了,攏共就那么點白糖?!?
鹿橋水聽后撅著小嘴有些失望,白蓉舉了舉手里的熱雞蛋:“一會兒等你哥用完了,就給你吃。”
“好?!甭箻蛩c點頭。
他巴拉一陣從凳子上下來,走到孔翔宇身側,一會兒戳戳孔翔宇的肚子,一會兒又扯扯孔翔宇的臉。
孔翔宇伸手把小水抱懷里,往這孩子的腰里掐了兩把,頓時把孩子逗得咯咯直笑。
他不禁想,其實一家人能這般幸福地生活在一塊兒挺好,什么榮華富貴都只是虛影。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馮池就一身青草氣的從屋外進來,手里抱著十幾根結實的木棍。從屋子里拿了把削木頭的刀,便又去了院子里給孔翔宇敲敲打打地做盲杖。
孔翔宇在炕上翻了個身,睡慣了高床暖枕的他此刻覺得整片脊背都硌得慌。干脆坐起身,給睡在邊上的小水蓋好被子。
睜眼下床的那一刻他還有些沒習慣,一腳踩空從炕上滾了下去,發出好大一陣動靜。
白蓉跟馮池聽到聲音急急忙忙地進來。
孔翔宇摸索一陣扶著邊上粗糙的泥墻站起身,膝蓋著地摔破了點兒皮,倒也沒什么大礙。
白蓉正在做早飯,身上圍了條圍裙帶著一身飯香。趕忙上前拍了拍孔翔宇衣服上的塵土,責怪道:“怎么這么不小心,下個床都不會了?”
馮池手里拿了根才做一半的盲杖,笑道:“你別老說他,小山眼睛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蓉無奈地把孔翔宇扶到院子里,交代道:“飯馬上就好了,一會兒吃完了還得去守墓,別又去遲了。”
孔翔宇點點頭:“知道了?!?
鹿鳴山所在的人家,歷代都是守墓人。從他祖爺爺輩開始算起,已經不知道守了幾代人。
到了他爺爺那一輩開始已經不知道守的是誰了,只知道是個戰功顯赫的大將軍,至于是哪一代的將軍,姓甚名誰一概不知。
這里地處偏僻都是些山野人家,雖屬寧康,卻是塊離寧康城內較遠的地方。別說是識文斷字,即便是有點兒書性的也早去了城里哪還會留在這兒。
一來二去,這山里的住戶也剩了沒多少,成了個十幾戶人家組成的小山村。久而久之的自然也沒人知道那墓里躺著的是誰了。
早年間鹿家守墓人每年都能收到從宮里派發的銀子度日,后來到了他太爺爺那輩開始,分發的銀子就斷了。
大伙都勸他們別守了,反正守了也沒錢,何況還不知道守的是誰??伤珷敔攨s說,他們守墓不是為了銀子,守的是一種信念跟責任。所以即便沒有銀子,他們鹿家也是祖祖輩輩要守的。
如此一來,生活開銷,吃穿用度就成了最大的難題。
馮池削完了盲杖遞給孔翔宇試試,隨后對廚房里忙活得白蓉說道:“我看這墓就別守了,就算不看著也沒人會去,何況那墓堅硬頑固,也沒人撬得動。”
白蓉用身前的圍裙擦了擦手,端了兩碗粥來:“那可不行,我們鹿家生來就是守墓的,怎么能違背祖制?!?
她把白粥遞給孔翔宇,又道:“再說了,我們家小山打小就崇拜將軍,你要不讓他守,他第一個跟你急?!?
孔翔宇點點頭,喝了口白粥。
記憶中的鹿鳴山尤為崇拜將軍,特別是當他聽到一些有關將軍的英勇事跡時,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個提刀上陣血戰沙場的人。
馮池接過白粥,笑著揉了揉孔翔宇的頭發,道:“我看,再過兩個月城里又要招兵了,到時候馮叔也去試試,指不定也能當個將軍回來?!?
“你要去參軍?”白蓉皺眉道:“別去了,小山他爹的事你忘了嗎!”
馮池低頭喝粥沒再言語。
孔翔宇幾下喝干了白粥,抹了把嘴道:“馮叔,你以后一定會是個大將軍?!倍笞ブ歉孪骱玫拿ふ龋f道:“我去守墓了?!?
“去吧?!卑兹貨_他擺擺手,滿臉愁容。
孔翔宇拄著盲杖一陣敲敲打打,按著記憶里的路線上山。這村里沒人識字,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