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被人下了巫術?!币坏缆曇舸蚱瞥两?,他險些被嚇了一跳,不過面上還是裝得較為鎮定。
來的是個與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樣貌清秀,打扮得也與這里的當地人有所不同。一身白衣勁腰,銀冠束發,倒有點兒像他們寧康的穿著。
這少年看到藥材鋪的慘案不但不害怕,竟還似一副路人看戲的神情。
少年顛了顛手里的碎玉石,嘴角微勾,道:“想買個藥正巧路過這兒,你也是來買藥的嗎?”
“是?!彼D了頓,倒也沒多問。
少年道:“看來這家是買不了了,我知道三條街后還有一家,要不與我一道?”
孔翔宇又看了眼藥材鋪里的尸體,點頭道:“也好。”
兩人并肩走在無人的街道上,天色也比先前更暗了一些,怕是隨時都會下雨。他出門的時候沒想這么多,也不知道一會兒能不能趕在下雨之前回客棧。
孔翔宇沉默了一陣未出聲,那少年倒是先開口了,道:“我很少能碰到外鄉人看到這種場面還像你這么冷靜的。”
他道:“你能看出來我是外鄉人?”畢竟他現在的打扮與萬祈國的百姓并無什么區別。
少年樂了,笑的時候還露著一顆虎牙,他道:“萬祈國攏共就這么大,我在這里長大,是不是外鄉人一眼就看得出來?!?
兩人起了話頭便顯得自在了不少,孔翔宇見他滿臉輕松自在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剛才那藥材鋪得尸體,你說是被人下了巫術?可我怎么聽聞萬祈國的巫術都是些造福百姓的福巫?”
少年挑眉道:“哦?你真的只聽說了福巫?”
孔翔宇一愣,他這么說無非是想套話,但不想這小子竟好似知道一般。
見他沒應聲,少年便自顧自地說道:“像這樣害人的巫術,在萬祈國每年都有,有時候是深仇大恨,有時候就是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反正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孔翔宇跟著少年輾轉進了一條小巷,巷子的另一頭依舊是一條金磚鋪地的長街。他不禁問道:“聽說巫鬼之術都有反噬,真的有人會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而葬送自己的性命?”
少年笑著看了眼長街的方向,道:“看來你也不是什么都沒聽說。”見他不答,繼續說道:“早前確實有人會忌憚,但后來人們為了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就開始無所不用極其。自己不想死那就用別人的命來代替,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他奇道:“巫鬼之術不是得自己下?那又怎么能借用他人來抵擋反噬?”
少年雙手抱胸,道:“有句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你花得起錢,愿意拿命換得人還是挺多的?!?
這話要放在別的地方倒也合理,畢竟為財而死的人確實不少,可要是放在視金錢如糞土的萬祈國,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于是問道:“萬祈國里也有為財而死的人?”
誰想這話一出,那少年便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樂了一陣后看著他道:“你怎么這么天真,萬祈國的百姓也是人,你可別把他們想得太好了?!鄙倌觌S手指了一間玉石裝飾的華麗屋子,說道:“如果真的不愛財,又怎么會將我們用的錢拿來砌墻鋪地呢。這么招搖,不就是為了顯示自己財大氣粗?”
孔翔宇看了眼少年所指的方向,心下一驚,那不就是他住的客棧嗎?他們剛才饒了一遍長街又穿過兩條巷子,怎么這會兒又繞回來了?
少年說完后也覺得不對勁,回頭看了眼長街,那街道的中路上,正是剛才那間被孔翔宇踢破門地藥材鋪。
撓了撓頭,皺眉道:“我們怎么又繞回來了?”
這話孔翔宇也想問,難道帶路的不是這小子自己嗎?
少年道:“可能我兩聊得太投緣,一時沒看路,我在帶你換一條路走,這次一定不會在繞回來?!?
孔翔宇無奈跟上,途中又忍不住問道:“竟然一樣是愛財,為什么不干脆多拿些金子去別國換碎玉,反正碎玉這東西,在別的地方多得很?!?
少年搖搖頭,直言道:“我們萬祈國的金子可不是這么好拿的。想用金子的人用不了,不需要金子的人也用不著?!?
“好像……也有道理?!?
少年道:“哎……,我覺得當年天神就沒想明白。其實用什么都一樣,主要還是人的問題。多了道巫術反倒成了件壞事,就好比百年前的寧康國,不也因為一個巫術害死了不少人。”
一說到寧康,孔翔宇便渾身一僵,他不禁問道:“此話怎講?”關于百年前寧康國的事,他一個土生土長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在萬祈國反倒人盡皆知?
少年驚嘆道:“你不知道?”
孔翔宇搖搖頭。
少年道:“那你總知道寧康國里的那條金寶河吧?”
聽到金寶河,他便大概知道這少年要說什么了,依舊搖頭說不知道,便見那少年兩手一攤搖頭嘆氣道:“那可真是怪了,你一個寧康來的,居然都不知道這種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