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罪證并不多,真要拿出來也點不到幾個人。尤其當今陛下對沈墨深信不疑,那些個罪,頂多罰些銀兩。”
沈四抬手擦汗:“那外頭的那些?”
“自然也是真的。”說話的并非沈常安,而是回來的阿古勒。
說是去提刑司府處理案件,還沒進門就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沈常安抬頭看了看,微微蹙眉。
阿古勒卷著袖子,手掌上的刀傷已經(jīng)好了,退了痂,露著紅白色的疤。
他將握著的匕首丟給跟在身后的阿珂,徑直走到井邊打了通水上來,也顧不得還穿著衣服,淋頭往身上澆了下去。
井水沖過高梳起的發(fā)辮,把幾縷小辮淋的向下垂掛,濕淋淋的貼在脖子里。
“呼。”
阿古勒抬手抹了把臉,這才繼續(xù)說道:“你這一招借力打力用得實在是妙。雖說墨仁順手里的罪證不多,壓不垮狗皇帝的信任。但若是借墨仁順的手,把有關沈墨的罪證一并張貼出來,皇帝就算不信也堵不住悠悠眾口,難平民憤。”
何況東西還都是從墨府里搜出來的,前腳因污蔑朝廷命官而死,后腳便找到了罪證。這實在很難不讓人猜想,朝廷是怕丑事外揚才這么急著滅口。
而且沈常安后添的那些罪證都是真的,只是細查起來,難免有疏漏的地方,畢竟有些罪證年份太久,怕是很難找到源頭。
就說科考換卷一事,若是能將當年被害之人抓出來,文章筆跡驗證,一查一個準。
如今所有事情積壓著一并放出來,沈武就算想為其父把罪證中的人滅口,那也來不及了。
沈常安搓著手里的面疙瘩,問阿古勒:“你去護送墨仁順的家眷?”
一身血腥氣,在伽蘭還能殺成這樣,只可能是護送了眼下最危險的人。
阿古勒蹲在水桶邊洗手,見洗得差不多了,便抬手解開衣領扣子:“剛出城就遇上了幾個不知好歹的崽子,被我收拾了。”
到了這會兒沈常安才瞧湳諷見,阿古勒的里衣被劃開了好幾道刀口,且皆被血染得通紅。
外頭的便服應是后來新?lián)Q的,套在外頭,愣是半點兒也瞧不出來。
阿古勒把外衣脫了半身,耷拉地掛在腰腹,而后用井水清洗胸前傷口,不一會兒,那木桶里的水也紅了。
沈常安洗了手上面粉,對阿珂道:“去叫巫醫(yī)來。”
阿古勒擺擺手:“用不著,都是些皮外傷,看著嚇人。”
他把水桶里的血水倒了,又提了桶新的上來。
然而巾帕還未浸水,便被另一只手奪了去。
沈常安瞧阿古勒胸口刀傷,擰眉道:“不可用生水清洗。沈四,去燒水。”
“哦,哦。”沈四急忙站起來,兩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急匆匆地往廚房跑。
難得沈常安也會擔心人。
阿古勒笑道:“小傷,與我以往的傷比,不值一提。”
沈常安拿了張小凳坐到阿古勒跟前,兩手捏著粘連傷口的衣料,盡可能輕地將兩者分開。
阿古勒瞧著沈常安的模樣,越看越稀罕。
說起來,還是頭一回見沈常安為他擔憂,這一刀也算是挨得值了。
兩人在井邊對坐,晚霞燒紅了半邊天,連著地上潑灑的水也成了紅云。
沈四端著煮過的水到院子里。
沈常安就著溫水洗了帕子,而后替阿古勒清洗傷口。
阿古勒由著沈常安擦拭,紫眸瞧著,時不時地勾兩下唇角。
一旁的沈四用胳膊肘撞了下身旁阿珂,小聲問:“領主是不是疼瘋了?傷成這樣還笑?”
阿珂拿著刀兩臂環(huán)胸,無奈道:“等你娶了媳婦兒就知道為什么了。”
“哦……”沈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為方便沈常安處理傷口,阿古勒干脆脫了衣服光著膀子。
可到底還是春季,淋了井水還在院子里吹風,沒一會兒便冷得皮膚泛紫。
沈常安:“冷嗎?”
言閉,他把染紅的巾帕再次放回水里清洗。
阿古勒在草原待慣了,那里一年四季都有雪山,這點冷還真不算什么。可沈常安這么問他,又覺得說冷,或許能博得更多同情。
便道:“是有些冷。”
不想?yún)s聽沈常安道:“冷也受著。”
阿古勒:“……”
傷口清洗完,沈常安拿出瓶上回給阿古勒用過的金瘡藥。也沒客氣,拔了塞蓋就往傷口上倒。
阿古勒剛還覺得晚風吹得皮冷,片刻后便熱得冒汗,疼的!
他一把捉住沈常安的手,疼的聲音都變了音律:“有這么倒的?巫醫(yī)用藥都是薄薄一層,你這是恨不得把一整瓶藥都倒我傷口上?”
沈常安笑了下,將藥瓶的塞蓋扣上:“你斷我條腿的賬,還沒跟你算。”
“嘶……”阿古勒疼得抽氣。
沈常安居然直接將一塊紗布摁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