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勒討了個冷臉,微微蹙眉,干脆伸手把躺回去的沈常安拽到駕車的位置。
沈常安:“阿古勒!你放開我!”
“放什么放?整天躺著,沒病也得躺出病來。”
阿古勒圈著他的腰,強制將他抱到身前,隨即將駕車的韁繩塞他手里,自個兒后仰著靠在牛車靠板上偷閑。
沈常安頭一回駕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動作,拿著韁繩的手里全是汗。
抱著他的阿古勒舉高右臂,對著廣闊的草原高喊一聲,回音在遠處的雪山上回蕩,連綿不斷。
沈常安踉蹌著坐穩。
放眼望去,草原上到處都被白雪覆蓋,偶爾有幾群牛羊戰馬低頭尋草,聽到動靜便抬頭看看。
大雪夾雜著寒風,卻不似往常那般冷得刺骨,偶有幾片落在臉上,很快便化成了水珠。
雪山環繞著云霧,與藍天相連,層層疊疊。
也許是身處高原,導致草原與天很近,云層被壓得很低,好像伸手就能將其抓住。
不似伽蘭的樓宇繁華,在這里,即便只是看看風景就能讓人心情愉悅。若是腿腳便利,能在這樣的地方策馬奔騰,想來定會與西麟人一樣心境開闊,厭棄那朝堂中的爾虞我詐。
為防止沈常安摔下車,阿古勒圈著人的胳膊勒得很緊,以至于沈常安險些喘不過氣來。
阿古勒對著雪山吼完,低頭往沈常安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怎么樣?漂亮嗎?”
沈常安沒吭聲,好半天才回了聲“嗯”。
草原上的部落不少,雖對外宣稱三十部,可真要細究起來遠遠不止三十。
大大小小的氈包隨處可見,與牛羊一樣成群扎堆。
氈包附近掛著像塔狀的經幡,被寒風吹得風繩彎曲,呼呼地抖著聲響。經幡附近有幾座高聳的圖騰,模樣不一,分別代表著各個部落的首領象征。
有雄鷹自遠處上空飛來,尖嘯一聲,落在阿古勒的牛車頂。
阿古勒對著雄鷹吹了聲口哨,而后伸出胳膊,讓鷹撲騰著落在胳膊上。
“常安,幫我把竹筒摘下來。”
他一手抱著沈常安,一手伸著讓鷹有落腳的地方,確實不方便拿取消息。
沈常安愣了愣,緩了口氣去摘雄鷹腳上綁著的竹筒。
奈何這鷹認主,手才伸過去,鷹嘴便落了下來。
阿古勒用西麟語罵了兩句,那鷹才老實地站直,任由沈常安拆卸。
東西到手,他抬手將雄鷹放飛,低頭看沈常安將竹筒里巴掌大的羊皮鋪開。
“說了什么?”
沈常安微微蹙眉:“你要先去談聯盟?”
阿古勒拿過他手里的羊皮翻看:“順路。”
沈常安握著韁繩的手下意識收緊:“三首也在,怕是不好談。”
牛車繞了個彎路,車輪壓著厚雪一路到達眾多猛獸圖騰的部落。
這里的牛羊畜牧繁多,且多是放養,一路進來隨處可見,物資充盈。
部落的氈包上到處掛著曬干的動物皮毛,氣味很重,以至沈常安胃里翻攪。
有人出來迎接,十幾名將士恭敬地朝著阿古勒行禮。
阿古勒應了聲,跳下牛車,順帶將沈常安抱下來。
這里是草原中最大的畜牧養殖地,如果能將這個部落談攏,往后獲得肉類物資和戰狼都會變得容易許多。
部落首領穿著厚重的獸皮外衣,腰腹和耳墜上掛著不少野獸牙齒,臉上畫著圖騰,滿面笑容地展臂出來迎接。
雖說的都是西麟語,但各個部落的口音都會略微有些差別。沈常安聽了一陣,還是有少部分話沒能聽明白,不過連聽帶猜大概也知道說了些什么。
首領很是熱情,攬著阿古勒的肩膀把人迎進去,稍稍介紹了今年養殖畜牧的情況,又帶他們去看了看精壯的戰狼,隨后便派人把阿古勒迎進主帳。
沈常安沉默地跟在阿古勒身后,就是瘸著腿走路慢,有些跟不上步子。
左右環顧,部落里有不少年輕飼婦,簇擁著一位生得漂亮火辣的首領女兒。聽聞阿古勒來了,跳下汗血寶馬,風風火火地跑進大帳。
姑娘名叫薩娜,穿著一襲紅色毛皮衣裙,扎著多股花鞭,頭戴紅色玉石飾品,有一顆形似水滴的瑪瑙掛在額頭正中。耳環和頭頂的辮繩分別纏著鳥類羽毛,羽毛被精心處理過,在燈光下閃著五彩光澤。腰腹掛了不少銀制飾品和獸牙,走路時清脆悅耳,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像一只百靈鳥。
她看了眼阿古勒,匆匆跑到首領身邊坐下。
薩娜笑起來時臉頰兩邊陷著酒窩,說話直爽:“阿爸,這就是你跟我說的男人?”
首領哈哈大笑,拍了拍寶貝女兒的手對阿古勒道:“小丫頭口沒遮攔,別見怪。”
薩娜年紀小又從小嬌慣,撒起嬌來毫不避諱旁人。
她抱著首領胳膊,把臉蹭在首領肩膀:“阿爸,我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