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婦見他洗漱完了,匆忙拿過銀盆,著急離開。
不一會兒,氈包里又來人了。
這回是阿古勒的心腹子穹。
子穹手里拿著三四個小竹筒,看樣子是剛從信鷹的腳上拆下來,竹筒上還粘著羽毛。
礙于之前的關(guān)押,子穹面對沈常安多少有點兒愧疚。
他恭敬地行了禮:“之前的事是我子穹有眼無珠,還望先生莫要放在心上。”
沈常安喝完苦藥,難受得咋舌:“你去籠子待上一晚,我就不放在心上?!?
子穹把拿來的竹筒放到沈常安跟前:“行,只要能讓沈先生消氣,我怎么樣都行。”
“怎么樣都行?”沈常安看他。
子穹應(yīng)聲點頭。
沈常安:“那好,你去幫我把阿珂的右腿打斷?!?
子穹激動抬首:“那不行!”
沈常安冷笑:“做不到,就別胡亂許諾。”
他拿過小竹筒拆了塞蓋,里面多是些領(lǐng)主送來的傳信,大致意思是要重新聯(lián)盟給予四首令??上Я耍缃襁@位置,有與沒有已經(jīng)沒什么區(qū)別。
他把紙條連帶著小竹筒一并扔進火盆。
子穹舔了舔嘴唇:“不回信嗎?”
沈常安眉目微垂:“不必理會?!?
子穹:“……”
想到剛剛拒了沈常安的要求,怎么也得搜腸刮肚地說些邀功的話。
于是道:“沈先生,有件事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也不等沈常安允許,他自顧自地說道:“阿古勒這次去西麟,不光是為了談聯(lián)盟的事。他是要去……挑兩個能幫他生孩子的女人回來。”
沈常安回得淡漠:“他不是不喜歡女人?”
子穹心大,擺擺手道:“那是從前,為了不讓領(lǐng)主起疑心才不要子嗣。如今都不受領(lǐng)主壓制了,這孩子當(dāng)然是越多越好。要不然死在戰(zhàn)場上,豈不是后繼無人?”
沈常安面無表情,淡淡地應(yīng)了聲“哦”。
子穹小心地觀察著沈常安,見人沒什么反應(yīng)便想他這告密是告在馬腳上。
“那……我先去練兵了?”
“等等。”沈常安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去籠子里待一晚,明日再出來?!?
子穹“嘖”了聲,可一想到阿古勒關(guān)照的,只好拱手聽令。
門簾開了又合,等人走遠,沈常安一反常態(tài)地將手里的茶盞摔了出去。
第0015章 新首(二)
阿古勒一走半個月,談回了六個聯(lián)盟部落,還順道帶回了運送物資的駝隊。
已經(jīng)和領(lǐng)主反了,也無所謂那些個表面功夫,余下的糧草勻一勻,全數(shù)分給了新盟。
而另一邊,領(lǐng)主和三首關(guān)系稍稍緩和,也在緊趕慢趕地商討聯(lián)盟一事。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三十部里能上戰(zhàn)場的精銳也就那么幾處,而大部分都被阿古勒挑走了。
一時間人心惶惶,也許在開春與伽蘭一戰(zhàn)前,草原內(nèi)部也還有一場仗要打。
阿古勒領(lǐng)著駝隊回來,剩余的半數(shù)狼群緊隨其后。
營地里很是熱鬧,飼婦們光是打理畜牧就忙得焦頭爛額。
阿古勒背著包從西麟主城送來的家書,都是些將士家眷們托他轉(zhuǎn)達的。而這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萬卷家書都被放在了駝隊。
他把家書遞給阿珂轉(zhuǎn)達,匆匆跑回氈包卻沒見著沈常安。
屋子里一股藥味兒,他送的狐裘也沒在衣架上。
“阿珂,看到沈常安沒有?”
阿珂搖頭,早上出發(fā)迎駝隊時就沒見到沈常安。
阿古勒擺擺手,揣著懷里的一堆小玩意兒去找巫醫(yī)。
可把營地都跑遍了也沒見到沈常安人影。
他有一股不好的念頭,沈常安來的時候就兩手空空,要逃跑的話帶點干糧就行??缮虺0惨粋€瘸子,大雪天應(yīng)該走不出一里地。
煩躁地把小玩意兒隨手扔進氈包,陰沉著臉翻身上馬。
正在卸貨的子穹見阿古勒要出去,順道問了句。只是阿古勒走得太快,愣是沒搭理他。
雪停了,寒風(fēng)呼嘯得人臉頰生疼。
好在出營地沒多遠就瞧見了披著狐裘拄著拐杖的沈常安。
一頭青絲隨意地用麻繩捆著,手里牽著狼繩,倒是挺有閑情逸致地在雪地里遛狼。
阿古勒在沈常安跟前停下,隨即跳下,沒好氣地一把拽過其牽繩的手。
“誰讓你出來的?”
尋了一上午都沒找到人,這會兒見著了,態(tài)度自是好不到哪兒去。
沈常安回得淡漠:“見天氣好,出來走走。”
戴著脖套的兩只奶狼見主人來了,在雪地嗷嗷直叫。
路都還走不穩(wěn)就被牽出來放風(fēng),看雪地里的痕跡,幾乎是被沈常安拖著前行。
阿古勒奪過牽引繩,單手把沈常安抱上馬背,而后彎腰將兩只小狼拾起塞到其懷里。拉過牽馬的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