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名如含笑道:“這些人連帶我們,本就是您的屬下。”
沈無霽長吐出一口氣,起身,俯身拱手,沉聲道:“無霽定不負所托。”
陳名如笑著離開。
離開前,她留下了佛塔信物,是一個銀質長命鎖,上刻‘無霽’二字。
沈無霽望著長命鎖有些愕然。
這鎖他自小便帶在身上的,但那場大火后,長命鎖就消失了,許多幼時有記憶的人也消失,但此番長命鎖竟然是成了佛塔的信物?
摩挲著幾近九成新的長命鎖,沈無霽有些心緒難定。
第二天,沈無霽再次尋到道野和陳名如,詢問那場大火的后續。
如他所料,死亡的三十人中有十人趁亂離開了皇宮。逃離皇宮的人現在多在南皇和大齊兩國發展。
他們的離開是為了迷惑沈周如,讓沈周如不敢對沈無霽下手。
說到這里,陳名如脾氣上來了,怒道:“虎毒不食子,沈周如居然以慈父之姿給親兒子下毒,畜生!”
他們在外的勢力發展得再快再好,一時半會兒也插不進被沈周如嚴守的皇宮,離開的人與眾世人般只知沈無霽被溺愛,或有被捧殺的嫌疑,但應該暫無生命之憂。
道野和陳名如都以為沈周如有所顧忌,不敢明目張膽對沈無霽下手,誰成想暗地里他陰毒到這般地步。
沈無霽望著手中長命鎖,沉默不語。
若不是江斂,只怕他現在早已癱瘓在床還殷切地喚皇座上那位為父皇。
為什么,為什么他敬愛的父皇從一開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陰小人?
回想著曾經父慈子孝的畫面,沈無霽胃里止不住翻涌,他捂著嘴,猛地起身往外跑去。
“主子?”道野被嚇了一跳,起身要追上去。
陳名如連忙攔住他,憂慮道:“別去,讓主子冷靜冷靜,我們都被沈周如刺激到了,更何況是被蒙在鼓里這么多年的主子。”
屋外傳來幾道干嘔聲,聽得陳名如難掩臉上擔憂。
她望著坐立難安的道野,邊嘆邊道;“我去給主子尋些安神的藥膳來,你守著,待會兒別再提這些事。”
道野眉頭緊皺,“再帶點甜口的糕點,主子怕是沒什么胃口。”
陳名如離開。
屋外的干嘔聲漸弱
道野左等右等,等來了面色冷沉、呼吸不穩的沈無霽。
道野連忙扶住他,關懷道:“主子,注意身體。”
“我沒事。”沈無霽聲音有些弱,緩慢道,“只是被惡心到了,不過也好——”
他被道野扶至椅子上坐下,自嘲道:“先被惡心一會兒,習慣了以后就能跟他虛與委蛇了。”
道野嘆了聲:“愛之深,恨之切,人之常情。”
“是啊。”沈無霽望著屋外明媚的陽光,緩緩揚起唇角,“所以我得習慣這種惡心,習慣了才能平心靜氣,無動于衷。”
道野抬手輕撫沈無霽的后背,“別太過為難自己。”
沈無霽:“放心,我想不清楚的話,有人會幫我想清楚的。”
道野奇道:“誰啊?”
沈無霽笑一聲,“之后你們會見到的。”
道野挑起眉,回憶著調查中沈無霽身邊的關系網,左想右想,把懷疑箭頭對準了那位驚才艷艷的世子殿下。
想來也是,以江斂的聰明與隱忍,他定然早就發現了主子的不對勁。
若他是沈周如的人,只怕沈無霽都沒有與他們見面的機會。
想到江斂,道野的心再定下幾分。
隨著救援物資的到來,各地流民逐漸安分下來,沈無霽最后與道野、陳名如二人喝了一杯便啟程出發了。
來時混在流民群中,去時,是跟著道野手下的商隊一起走。
沈無霽要去禹州,趁亂打通云際商行與當地漕幫的合作渠道。
商隊領頭叫羅然,是道野救下的一名道士。
道野發現了羅然的天賦,羅然也樂得跟道野搏上一世。
不過羅然并沒有改變道長的模樣,依舊一手拂塵道袍纏身,他的模樣也就成了青寺商隊最顯著的標志。
羅然握拳作揖朝沈無霽一拜,溫聲細語道:“季先生,我等要先進一趟云州,您可要一起去?”
他眉目慈悲,眸中唇角永遠帶著淺笑,與人對視令人如沐春風。
沈無霽作揖回禮,笑著說:“若方便的話,我想跟著羅叔去看看。”
羅然已有三十歲,沈無霽喚他一聲羅叔不算過,只不過羅然大概知曉主人家的身份,避開了沈無霽的禮,溫聲道:“無妨,進城吧。”
云州,祁森買下的鏢局商契剛剛送到沈無霽手上。
跟著羅然進城,沈無霽享受到官府給予青寺商隊的貴客待遇。
羅然和道野是經驗豐富的商人,沈無霽單是跟在他們身邊都能見識到很多從未接觸過的人和事。
羅然也并未因為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