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名如將她與沈無霽的對話復述給道野,嘆道:“小主子不止是公主的孩子,也是天沈的血脈,我怕他對沈周如心存憐憫。若如此,倒不如不給他,免得到最后爭端起了,百姓受罪了,沈周如還被白白放過了。”
道野還在琢磨著沈無霽說的那番話,聞言,搖頭道:“如果小主子真是這般心軟的性格,太子也不會將你我的消息傳給小主子。”
“或許吧。”陳名如拿起那一疊名單,起身準備往外走,“你的直覺向來最準,你認可了小主子,我便將這些東西都交出去。”
道野認真地說:“名如,主子非帝,當以其母和南皇為主;主子為帝,必然會以天沈為主,單單這一點,他與沈周如就不一樣。”
他和陳名如不同,他是南皇人,對天沈更多的是仇恨。而陳名如是天沈人,是陪著南宮蓉與險些喪命的人,她恨沈周如,但愛天沈。
陳名如在原地立了片刻,沒說話,抬步走出房間。
客房。
沈無霽把所有信件依次擺到桌上,單是看信封上的時間,就可以確定這是天沈和南皇聯(lián)手對敵大齊那段時間的內(nèi)容。
信內(nèi)每一張紙都有天沈國印,并附有皇子的專屬玉璽蓋章。
天沈出兵詳情,南皇援助詳情,糧草行至路徑,天沈各地領(lǐng)將性格,領(lǐng)將家屬所在地……
一張一張細細看完,沈無霽按著太陽穴坐下,沉默得無力動彈。
若真如這信上所說,當年那一戰(zhàn)天沈完全是處于優(yōu)勢的一方。
但他的父皇,也就是當時天沈的二皇子,為了搶奪皇位硬生生將自己的太子皇兄連帶數(shù)萬大軍騙上絕路。
至于為什么二皇子就有蓋印國璽的資格,恐怕就是佛塔里的最后一個秘密了。
“砰——”
沈無霽攥緊拳頭猛砸木桌,眉頭緊皺,心頭郁氣難泄。
這一拳頭把門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剛至門外的陳名如怔了怔神,抬手緩聲敲門:“小主子,您是摔到了嗎?”
沈無霽一愣,收了怒意抬頭望房門處,問道,“院長?”
屋外的陳名如應聲:“是我,小主子睡了嗎?我有東西要給您。”
“沒有,門沒鎖,您進來吧。”沈無霽一邊起身將桌上的信攏到一起,一邊應道。
門自外被打開,陳名如立在門口謹慎地往里看,見沈無霽正在收拾信封,頓時了然剛剛那道聲響的出因。
陳名如心中一定,邁步走進屋。
“院長請坐。”沈無霽指一下自己對面的椅子,手頭還在忙著收拾信。
陳名如便將手中厚厚的一疊名單放到桌上,低聲道:“小主子,您可能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沈無霽收拾信的動作一頓,抬頭疑惑地望陳名如。
陳名如問:“若您為帝,天沈、南皇,以及您母親,孰輕孰重?”
沈無霽微皺一下眉,沉默了片刻才在陳名如灼灼的視線中道:“若為帝,天沈是責任,南皇是手足,母親是信仰。”
“……好。”陳名如緩緩點頭,揚起抹釋然的笑容,“道野說已經(jīng)認您為主,我便帶著手上的這些東西來投奔您了。”
說著,她將手中名單平鋪在桌上,對沈無霽道:“這是幼慈院在天沈以及大齊各地的發(fā)展情況,平均一年會在外地成立一家幼慈院。”
“至今天沈國內(nèi)有十一家,共育四千五百余人,大齊有三家,共培育二百七十余人。”
第44章
聽到數(shù)據(jù), 沈無霽神色頓時嚴肅起來。
抬手拾起桌上一張名單,細細看去,名單上大部分都是商人、學子身份。少有的已經(jīng)步入朝堂,盡管官位并不高, 但都不過二十余歲, 可贊一句未來可期。
陳名如指向另一側(cè)的名單, 繼續(xù)道:“三百六十行,不說行行都有幼慈院的人,最起碼已經(jīng)遍布了一半。”
“幼慈院會給予所有孩子最好的教育資源,待他們有能力養(yǎng)活自己時,幼慈院就會放手。若他們在立足后想斬斷前緣, 只需回報院內(nèi)一件事、一樣物, 大到金銀財寶, 小到一個銅板、一個饅頭,幼慈院一應接受。”
“歷年來與幼慈院斬斷前緣的人有多少?”
“不足十人。”
沈無霽望著名單,陷入沉默。
陳名如笑著說:“這些都是好孩子,大多已出人頭地的孩子會托人將讓他們的貼身信物送回,稱此生與幼慈院一榮俱榮, 一損俱損。這幾年來孩子們陸續(xù)長大, 往院中的捐贈只多不少。”
聞言,沈無霽感慨道:“善有善報, 幼慈院是大善。”
若不是幼慈院盡心盡力善待孩子們, 也不會有這般涌泉相報的時候。
養(yǎng)恩大于生恩, 幼慈院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
陳名如頷首:“幼慈院不為名不為利, 或來或去只求問心無愧, 從不挾恩相求。”
介紹完,陳名如又拿出幾捆卷軸遞給沈無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