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斂淡道,“現在錢嬤嬤已死,陛下又要重新培養安插在您身邊的人,那些人應該會抓緊時間動作起來。”
沈無霽:……
他抿唇,聲音低了幾分:“我、我好像見到了母妃留下的人。”
聞言,江斂攬住他的手臂微緊,旋即又松了下來,他低笑道:“殿下如此謹慎,江斂反而放心了,不過希望有朝一日這份防備不會再對著我才是。”
沈無霽撇開腦袋,嘟囔道:“這叫吃一塹,長一智。”
江斂欣慰地笑起來:“殿下很聰明,已經學會了許多。”
知道現在的沈無霽就像蝸牛一樣,受了驚嚇便把縮著頭都藏到殼下,聽不得半點風吹草動,江斂也不急,趁著最后一段顛簸路問道:“殿下知道槐安詩集嗎?我上次拿走的那本,里面有你母妃與我母親的藏頭詩。”
沈無霽:?!
他猛地回頭,比之前更加震驚的望著江斂。
江斂豎起食指抵在自己唇前,示意他先不要說話,輕聲道:“接下來沒有石子路了,我們的說話聲很可能被外面人聽見,殿下您好好想想,那本書會是誰放到您的書房里。”
他甚至用手掌虛虛捂住沈無霽的嘴巴,以防沈無霽因為驚訝忘了壓低音量。
沈無霽死死咬住下唇,試圖回想出來那些天在書房穿進穿出的人。
他并沒有懷疑江斂的話,畢竟當時他是親眼看到江斂因為那一本詩集爆發的摸樣。
這一思考,便讓沈無霽安靜了大半個時辰。
江斂手持一本游記坐著給沈無霽當抱枕,旋即感受到懷中人身體一重,腦袋砸到自己肩膀上,呼吸聲也變得逐漸均勻。
——思考到睡著了。
江斂無奈地把人掰正,一點一點小幅度的給他挪到榻上去。
十歲的小家伙重量絕不算輕,按剛剛那個姿勢靠下去先廢的是他江斂。
離開了京郊,一行馬車上了官路,不會再有顛簸到能把人從榻上搖下來的路。
沈無霽呼嚕嚕睡得香甜,江斂翻完了一本游記,也靠著小憩了片刻。
十來天的路程不算短,哪怕是坐著舒適的馬車,第一次出遠門的沈無霽也有些難以忍耐。
往后幾天沈無霽甚至按捺不住想要去和侍衛搶馬騎。
負責護送的侍衛滿臉為難。
誰不知道三皇子從不上武課啊,他連馬都沒碰過,更遑論現在騎快馬趕路!
他為難的望向世子,希望世子殿下發揮伴讀的作用勸勸三皇子。
被眾人寄予厚望的世子反倒跟溺愛孩子的父母般,縱容地問三皇子:“殿下想學騎馬嗎?”
侍衛:!
世子殿下你在說什么!
果不其然,三皇子睜著亮晶晶的黑眸瘋狂點頭:“想學!要學!”
侍衛:……
他無力的捂住額頭,完蛋。
江斂風輕云淡道:“三皇子到這個年齡了,也確實得學騎馬,金侍衛,勞煩您教一下三皇子。”
金侍衛:“……世子殿下,學武傷身,皇上不許三皇子練武。”
“騎馬而已,算不上練武。”
江斂似是看不到金侍衛瘋狂使的眼色,慢聲道,“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都會騎馬,證明影響不大,若是一味攔著三皇子不讓騎馬,豈不是厚此薄彼了?”
金侍衛一怔,微微皺眉,沒說話。
江斂下馬車走到他身邊,聲音極小極淡:“越是遮掩越會引起懷疑,不如大大方方的讓三皇子學,至于學不學得會,天說的算,沒人會疑心主上用意。”
“……好。”金侍衛心一橫,應了。
勸完這邊,江斂又走到滿懷期待的沈無霽身邊。
他豎起一根手指:“殿下,接下來的路程還有三天,每天只能允您學一個時辰,不然會拖累侍衛們返程的安排。”
沈無霽:“可以!”
他一口應下,高興得直蹦跶。
兩方全部勸完,江斂反身回到馬車上,堪稱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般瀟灑。
等前面都塵埃落定了,后面馬車上的嬤嬤、公公、孟平等人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李嬤嬤眉頭緊皺滿臉不贊同,可又無權置喙。
金侍衛親自教沈無霽學騎馬,折騰了一個時辰后才讓沈無霽心滿意足回到馬車,他才再調轉馬頭,來到后面宮人的馬車旁。
李嬤嬤掀開車簾,皺眉地望向金侍衛:“陛下不許殿下習武。”
金侍衛嘆了聲:“世子說得在理,況且若是讓殿下繼續鬧下去,只怕會更亂。”
現在才剛剛離開京郊,說不得這前后左右哪個路過的人就是南皇那邊的探子,疏忽不得一點。
李嬤嬤也知道事情輕重,她眉頭皺得更緊,沒說話。
金侍衛:“本官會將此事稟于陛下,接下來的,得嬤嬤們操心了。”
李嬤嬤慎重地點頭:“奴婢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