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了一會(huì)兒，若有所思，從懷里拿出一枚石頭。

是那日她在寒潭下?lián)旎貋淼模骸芭釒熜郑阏J(rèn)識這是什么嗎？”

裴玉京不是器修，這石頭看樣子也不是近百年的東西，他搖了搖頭。

湛云葳收好，沒關(guān)系，有的事可以慢慢求證。

她心念幾轉(zhuǎn)，不論越之恒怎么想的，都不妨礙她做想做的事，惟愿越大人之后不后悔就行。

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得先找百殺箓。

因著府上的魑王不少，湛云葳不敢貿(mào)然鋪開靈力。

這樣重要的東西，要么在魑王身邊，要么被封存了起來。眼下最糟糕的情況，莫過于百殺箓就在魑王手中。

裴玉京顯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面色凝重。

真在魑王手中，今日便不是動(dòng)手的最佳時(shí)刻。兩人來到前院，湛云葳看著府中越來越多的魑王和邪祟：“這得有大半個(gè)渡厄城的魑王來上供了？”

裴玉京也沒想到一會(huì)兒的功夫，人越來越多，而府中的主人一直沒有出現(xiàn)。

眼見血月升到最高，越之恒頂著鬼燈的皮囊，站到主座身后，這才有人宣布。

“祿存大人到。”

府中的血紅燈籠搖搖晃晃，地上仿佛有無數(shù)影子聚集，最后匯聚在主座之上，形成了一個(gè)龐然大物的身影。

黑氣蓋頂，湛云葳有一瞬心驚肉跳。

這魑王是吞吃了多少邪祟，才變成這幅模樣。

底下的門徒有崇敬有恐懼，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魑王們也各懷心思，垂涎主座之上的力量。

漸漸的，隨著燈籠不再晃動(dòng)，那主座上的人影慢慢有了雛形。

龐然大物消失不見。

他轉(zhuǎn)過身，取而代之是一個(gè)面貌俊逸清雋的男子。越之恒低眸，似乎并不意外。

男子在主座上坐下，笑著問：“都齊了？”

越之恒用鬼燈的聲音答：“是。”

湛云葳隱在人群中，抬眸望過去。待到看清主座上的魑王的模樣后，不由愣住。

任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如今渡厄城最大的邪祟，人人畏懼的祿存王，竟然t是文循！

十八年前，她在越之恒蜃境中看見的，那個(gè)縱然墮落成邪祟、命劍卻如月華般明亮的男子。

習(xí)慣

血月光華照亮整個(gè)府邸, 湛云葳很快意識到，主座上那個(gè)文循，和她記憶里的不一樣。

越之恒蜃境中的文循, 不愛笑，卻是個(gè)好人。就算變成邪祟，也頑強(qiáng)地保留了當(dāng)人時(shí)的意識。

可眼前這個(gè)男子, 光看他先前猙獰的本體, 便令人瘆得慌。

這十八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文循竟變成這樣一個(gè)可怕的怪物。

湛云葳忍不住看一眼越之恒。

他似乎并不詫異, 看上去早就知道祿存王是文循，低眉站在文循身后, 很是謙恭的樣子。

但湛云葳總覺得越大人隨時(shí)會(huì)在背后給文循來一刀子。

某些時(shí)候，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越之恒和誰比, 都更有反派的樣子。

然而出乎意料，酒過三巡，越之恒也沒有給文循一刀的打算。

魑王文循放下杯子，掃一眼底下各懷鬼胎的邪祟。

“今日本尊叫各位來，不僅是上供。”他慢悠悠笑道，“你們得表個(gè)態(tài)。”

邪祟們面面相覷。

文循道：“被關(guān)在渡厄城這么多年，想必人人都心有不甘，諸位既然來了，就隨本尊沖出結(jié)界罷。”

此話一出, 邪祟們的面色一變。

湛云葳看他們的臉色, 心中有幾分驚訝。她還以為所有的邪祟都絞盡腦汁想去靈域, 如今看來，活了多年的大邪祟, 并不愿意離開渡厄城。

他們看上去很恐懼，仿佛文循不是讓他們?nèi)レ`域，而是要他們的命。

有個(gè)魑王忍不住開口道：“城主有命，不許我等貿(mào)然離開渡厄城。”

百年來并不是沒有狂妄的魑王仗著修為高深，嘗試離開渡厄城，可剛邁出去一步，天上降落天雷，將那魑王劈成了飛灰。

城主已近百年沒有露面，但對于渡厄城的邪祟們來說，他卻等同邪祟們的天道，不得忤逆。

湛云葳心想：所以說，大邪祟們在渡厄城中不出去，并非是因?yàn)榉郊夷堑来嗳醯慕Y(jié)界能攔住他們，也并不是害怕被靈修們消滅，而是渡厄城主不讓。

作為仙門魁首的裴玉京久久沉默，也神色古怪：“……”

事實(shí)的真相，仿佛在嘲笑靈修們這么多年的努力。

而此刻，宅院內(nèi)亂作一團(tuán)。邪祟們已經(jīng)感覺到了不妙，眾人害怕文循，卻更害怕渡厄城城主，紛紛嚷著要離開。

文循眸色邪戾，哈哈大笑：“本尊并非在征求你們的意見，今日既然來了，愿意也得這樣做，不愿意也得留下。”

話音一落，湛云葳敏銳地感覺到周身氣息變了。

這樣的場景她在十四歲時(shí)遇見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