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寫的,謝謝。”蒙著頭的人傳來甕聲甕氣的聲音。
孫曉雅眼睜睜看著某人掀開半邊校服, 露出底下睡得微微發紅的那張看起來很白的臉。他一頭頭發被捂得亂七八糟,半睜著睡懵的眼看向席司宴,問:“你怎么不叫我?”
席司宴:“你不是說你昨晚沒睡好?”
陳默微微抱怨, “那我沒睡好是因為誰啊,還不是因為你。”
學委看看這個, 再看看那個。
不知道想到什么,面露尷尬, 臉色可疑地發紅。
然后匆匆留下一句:“席司宴, 明天晚上的事你別忘了。”
然后就快速走了。
陳默有些莫名其妙, “她剛剛看我那是什么眼神?”
席司宴瞥了他一眼:“全校都知道你性取向為男, 你剛剛那話能不讓人誤會?”
陳默默默靠了一聲。
他說沒睡好, 是因為昨晚席司宴要打包行李回家住幾天,去競賽培訓之前都不會再回寢室。陳默說他打擾了自己雷打不動的入睡時間,雖然只是失眠的借口,可他還真能對席司宴圖謀不軌?
他又不是瘋了。
不過陳默很快跳過這一茬,他先是問席司宴,“剛剛孫曉雅說我要倒回年級中游,你為什么說不會?”
“那你會嗎?”席司宴反問。
陳默想說,應該不會吧。
最后卻只是點點頭,給了個肯定答案:“自然不會。”
席司宴只是嗯了一聲,表示聽見了。
陳默不知道席司宴反問時那種篤定的語氣從何而來,畢竟到了此刻為止,陳默都還是沒有再次成為一個瘋狂內卷好學生的打算。
他做的,只是盡力而為,不留遺憾。
沒有任何功利性的目的。
席司宴卻不同。
因為席司宴也沒告訴過陳默,從剛開始給他補習不久,他就看出來陳默有著非常深厚扎實的基本功,很多東西他不是不會,更像是不走心忘記了。經人提點,很快就會舉一反三。
所以陳默能在那么短的時間之內進入年級前十,最不感到意外的大概就是席司宴。
至于說他態度散漫,成績要倒退。
會走到那種局面只會有一種原因,他想放棄。
席司宴可能會為此覺得可惜,但不會勸阻。
可惜在于一個人曾經明顯用盡全力,奮力奔跑,卻不知何種原因中途放棄。不會勸阻是因為,他認識的陳默,看似萬事不留心的外表底下,有種萬事看透的洞穿力。
他如果真選擇放棄,只能說那種選擇讓他更開心。
席司宴從課桌底下,拿出了一本很厚的筆記本,遞給陳默。
“這是什么?”陳默徹底揭開衣服,接過來奇怪問。
席司宴:“各科要點,還有一些附加題型的參考資料總結,算是從我這里結業的禮物。當然,你也可以當成你送我衣服的回禮。”
陳默拿來翻了翻。
看著里面再讓人驚艷的字體,也不妨礙列舉的參考資料密密麻麻讓人頭暈的事實。
陳默啪一聲關上筆記本,看過去。
“怎么?”席司宴問。
陳默真誠:“心意領了,我能不要嗎?”
席司宴眼神冰冷,“不能。”
席神親自準備的結業禮,要是放到整個實驗班大概是要被瘋搶的程度。
可惜他偏偏給了一個“不求上進”的陳默。
被強迫收禮的陳默將那本看起來質感很好的黑皮筆記本放到了右上角,在某人審視的目光中,違心保證:“行吧,我肯定日日拜讀。我在它在,我亡它還在。”
席司宴皺眉,“話別亂說。”
“你還信這?”陳默好笑。
他一個真正經歷過的重生這回事的人,都不相信什么金口預言,所有能到達既定結果的真相,必然會有前因。
陳默往窗戶看。
高二這棟教學樓,位于一中最好的位置。
樓下不遠就是操場,此時的操場上不知道是哪兩個班又在打籃球,氣氛正熱烈。有人單獨坐在石階上,遙遙望向實驗班的窗口。
陳默和楊舒樂遠遠對視,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是他們比誰都清楚,自己并沒有認錯人。
陳默看著外面,又問席司宴:“你剛剛說答應學委的,是什么事?”
“明天她表姐訂婚的晚宴,她缺個開場舞伴,讓我幫忙。”
陳默緩慢哦了聲,回過頭,“你別告訴我她表姐的未婚夫姓周?”
“是。”席司宴盯著他,“是你親生母親周家那邊的人,你也想去?”
陳默作勢認真想了想,然后說:“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是我媽給我打了很多電話,說我回來這么久,讓我務必正式見見周家人。”
席司宴靠回凳子上,指尖的筆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你如果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