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晚,那之后的事可能都不會一點點發生到今天這個地步。
命運好像在和他開一個“總是差那么一點”的玩笑,以至于他那天錯過了小宋吟,之后就一直錯過了十幾年。
溫憫垂眼,金色眼珠里涌動起一點陰冷的殺意,身上的黑霧又從皮膚里竄高了半寸,忽的,一只手碰上他的手臂:“溫憫,你還沒有想好嗎?”
溫憫一怔,低下頭,就對上了宋吟浸著緊張的黑瞳。
宋吟眼巴巴看著他。
“還是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宋吟抿唇,“這樣的話,我可以給你找別的住處,就住在我附近怎么樣?不過可能租不了太好的,因為我手里錢也不多,如果要額外租房……”
宋吟知道當年以溫憫的視角來看,他就是一個不告而別的背叛者,即使現在他讓溫憫看了自己當年的記憶,也不意味著溫憫可以忘記隔閡迅速接受。
溫憫或許會想要自己冷靜一段時間,這些他都能理解,所以,即使有些難過,宋吟也不會強求。
他露出一個微笑,剛想要說以后的盤算,忽然飄過來的幾個黑霧字就打斷了他——
【想。】
【我很想你。也想一起住?!?
……
從過去記憶里出來后,宋吟沒有回到極樂城,而是直接被送到了家附近的小路上。
晚上的氣溫降到了十多度,繁華街道上一個個拔地而起的建筑紛紛亮起了燈,流光溢彩,路上的每一個路人臉上都是亮瑩瑩的光。
宋吟邊走在路上邊給江珉隨發消息告訴他自己這邊的情況,江珉隨卻沒有多說,只匆匆回復了一個晚點回。
倒是莊自服不知道從哪里要來他的號碼,悠閑地告訴他,極樂城的坍塌停止了,但江珉隨要忙著安置那些玩家,還要找人緊急修復樓里的受損區域。
又和他說,每個關押魘的玻璃器皿都有壓制魘的高壓電流,但白天有巡邏人員不小心搞錯了開關,按掉了電源,所以才會導致污染之源被放出來。
最后的最后,莊自服轉達了他隊長的指示——讓宋吟小心著點溫憫,不要離溫憫太近,他忙完后再來處置溫憫。
宋吟并不覺得溫憫會對自己做什么,只是有點擔心極樂城的情況。
可轉念一想莊自服能這么閑,應該情況并不算太糟,于是他放下心來,把手機放回到了淺色圓領短袖的口袋里。
溫憫正安靜地走在宋吟身邊,雖然被關在小小的器皿里十年不得外出,但他現在出來了,也好像并沒有那些充滿人氣的街市表現出什么興趣。
他身上穿著宋吟及時從地攤上買的一件白襯衫,濃郁的黑霧已經全部縮回到了皮膚里面,偶爾會無意識冒出來,被宋吟一碰,就會重新隱匿。
總體來看,溫憫還是和以前一樣沉默寡言,也一樣對宋吟言聽計從。
連宋吟都感到有點意外,他帶著溫憫一路平安無事回到了家門口。
宋吟擰動鑰匙,推開門的同時,朝旁邊正好抬起眼的溫憫看去了一眼,對方的眼中浮出了些許微光,是回來途中第一次出現,但宋吟沒有看見。
他本來要彎腰拿拖鞋,忽然眼睛一亮,著急忙慌地重新捏緊鑰匙,往門外跑去,“我要出去買份東西,你先進去等我,我馬上回來。”
在這里住這么多年,宋吟早就摸透了這附近所有攤販的出沒規律,出小區門口右轉的一個小巷口,有一個名聲大噪的貼鍋燒餅,除去工作日和雷雨天等惡劣天氣都會出來擺攤。
宋吟曾經下課回來路上嘗過兩次,在那之后就無法自拔地成了忠實顧客,每到周末,他都會巴巴地跑過去送錢。
不過之前他都只買一份,今天正要付錢時,宋吟又多要了三份。
拎著幾袋熱氣騰騰的醬香餅,宋吟一路好心情地回到家門口,他嘴角勾著一點,臉頰也微微鼓起,但是下一刻,當他打開門后,他臉上的笑就消失了。
空氣如凝固一般死寂,令人喘不過氣來。
宋吟眼睛緩緩地放大,看了眼客廳中間直直站立不動的溫憫。
又過一秒,他眼睛微動,看向了涌動黑霧兩米之外坐在沙發上的……蘭濯池。
宋吟:“…………”
他忘記家里還有蘭濯池了!
叫溫憫進去的時候,也忘了和蘭濯池說一聲!
強烈的心虛感蹭蹭冒到頭頂,宋吟直接拎著袋子僵在了門口,直到蘭濯池彎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來,捉著宋吟的手腕,將人拉進來,反手關上門。
蘭濯池半闔眼,擰住門鎖,沒有和往常一樣對剛回來的宋吟不正經地調笑,他出奇的平靜,偏頭道:“廚房里有吃的,你可以拿來招待客人?!?
隨后又摸了把宋吟的后脖子,摸到沒有淋到雨,才收回手,“我先回房間了,有東西要看。”
他自說自話,沒有要等宋吟回答的意思。
等到蘭濯池走進房里關上門,宋吟才回過神。
宋吟吞了吞口水,莫名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