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宋吟從來沒想過的事,他想過造成一切的或許是一些來自高維空間的東西,又或者是他沒有見過的怪物,但從來沒想過殘害人類的,居然還是人類。
江珉隨沒有說話,回答他的是莊自服。
他還是笑瞇瞇的:“對,魘就是由人類異變成的怪物,里面這個是污染之源,他具體生成的時間已經無法準確追溯了,但大概就在六七年前,那個時候全球各地就慢慢出現了些低智魘。”
“能被污染之源污染的都是生前具有恨意值的人類,他們受污染之源影響而異變,所以換句話說,污染之源也是他們的‘父親’,他們的能量全部由污染之源提供。”
“瘴氣是類似一種精神傷害的東西,里面融匯了他們曾經經歷過的噩夢,他會吞噬他們見到的每一個人,讓他們經歷他曾經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以游戲的形式,這也是魘的惡趣味。”
“當年我們為了抓到污染之源,折損了一千多人,”莊自服指了指里面的玻璃器皿,笑道,“好在是抓到了。被收容之后,污染之源一直待在這里,每晚釋放瘴氣,沒有異常的舉動。”
“除了你的快遞寄來后,他曾試圖撞破玻璃器皿去找你。”
“因此,我們叫你來,是想讓你看一看,你是不是之前認識污染之……”
隨著他的話音即將落下,屋內的人不知為何,突然全部臉色大變。
莊自服不滿道:“噯,你們怎么——”
下一刻,他的目光也猛地向上一抬,直直看向前面的玻璃器皿,只見厚重的玻璃里面突然亮起了兩抹金光,那個形狀無比熟悉,就像是,兩個眼睛。
形狀妖詭的眼睛,幽幽望著他們這邊。
莊自服暗叫不好,他直覺那雙眼睛有一種不祥的預兆,再直視下去絕對會有不好的后果,但下一秒他渾身冒出冷汗……莊自服發現,自己眼睛動不了了。
再下一秒,他眼前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起來:“臥槽!”
“咚!”
“咚!”
“咚!”
幾道重重的落地聲相繼響起來,伴隨著一聲聲呲牙咧嘴的痛叫。
莊自服摸著自己摔痛的屁股四周望了一圈,眼前頓時一黑:“這是哪,污染之源把我們拖進核心里了?臥槽,我晚上還想打游戲的!”
莊自服崩潰地捂著頭大叫,幾個新隊員看上去也有些畏怯。
直到江珉隨的聲音響起:“不是副本。”
比起其他人直接摔進來的狼狽,江珉隨是站著進來的,他手里捉著宋吟,所以宋吟也沒有摔倒,除此之外,還有楚年。
莊自服嫉妒地咬了咬牙,接著,他就冷不丁看見,江珉隨如同一個沒有實體的魂魄一樣,整個人穿過了前面的一棵樹:“…………見鬼。”
幾個隊員見狀馬上試了試,發現他們的身體確實能穿過所有東西。
莊自服愣愣地站起來,突然看到前面河岸有一個背著背筐的小孩在路過,他仿佛完全沒有看見這里憑空出現的幾個人。
莊自服感覺腦子嗡嗡炸裂,他臉色扭曲道:“……那我們究竟是進了哪里?”
江珉隨看著前面的小孩,平靜道:“大概是污染之源的記憶。”
他握住宋吟的右手腕,向前一步:“先跟上去。”
……
清晨第一縷陽光泄下來,幾道木門相繼打開。
薄薄的土層輕微震動,村民們抱著竹筐從家里走到河邊,無一例外地做出同樣的舉動——用手抓起竹筐里的一小把稻米,再將它們全部灑向空中。
這樣的動作他們做得很熟練,好像平日里做過一回又一回,大概是某種祈福的儀式,乞求來年福運綿長、五谷豐登的。
幾個撒完稻米的村民站在河邊的一棵樹下攀談,他們長相淳樸,聊天的內容也很樸實,無外乎就是一些誰家的孩子剛出生的內容。
乍然一看,這個村子十分友善,不僅環境無污染,村民們彼此之間也沒有惡意。
村民們聊了十多分鐘,聊到還要回去提前準備做午飯的材料,終于揮揮手笑著告別。
然而,就在他們要同行走上一截路再分開的時候,旁邊的河面忽然被猝不及防地破開,水流翻涌的地方,一個陰森森的小孩背著背筐冒了出來。
被他嚇到的村民皆是尖叫。
那小孩表情沉郁,只是掃了他們一眼,便扭過胳膊摘下后背上的筐子,數里面捕到多少條魚。
他渾身流著水,烏黑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頭上,順著低頭的動作滑到眼前,一顆顆水珠又因為重力砸回到水面,或者流入打滿補丁的衣領里。
從他稚氣未脫的五官上來看,他好像只有十幾歲左右,但尋常小孩像他這么大的時候就已經長很高了,他卻還不到成年人的肩膀。
單薄的衣服下面,是瘦骨嶙峋的身體。
很瘦,瘦得好像這輩子沒有吃過有營養的東西。
河邊本來熱切聊天的村民們開始竊語紛紛,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