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濯池磕了腦袋,失了記憶,被懸在樹上被奴隸販子所救。
如果蘭濯池能一輩子失憶下去,就算沒死成,大皇子的目的也算沒失敗,偏偏不久后,蘭濯池便陸陸續續想起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來處。
而那時北燕帝回光返照,蘭濯池也被沈少聿大哥贖回了義莊,自此蘭濯池沒有生過回北燕皇城的想法。
他母妃是當年名動京城的才女,被北燕帝風光大娶,封了妃,懷了身孕,盛極一時,蘭濯池不可否認,他和那該開口叫父皇的人確實有過一段很快樂的時光。
那時候母妃還很愛笑,她不爭不搶,父皇什么時候愿意來,她便親手準備些膳食和父皇共享,她手很巧,蘭濯池幼年的玩具都是她親手所做,甚至父皇有幾件便裝也是她一針一線織成。
她那么賢良淑德,蘭濯池以為父皇會一輩子愛她,一輩子偏心她,就是做不到一輩子,半輩子也是好的,她母妃那么好。
可在蘭濯池剛學會走路后,父皇逐漸兩月來一次,半年來一次,一年露不了幾回面,在其他寢殿敞聲大笑,母妃一日日望著窗外失神發呆,患上心疾暴斃而死那天,那身著黃袍的人也沒落一滴淚,蘭濯池才第一次體會到帝王無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死了,活著的人便會格外愧疚和想念。
母妃死后北燕帝似乎在蘭濯池身上看到了誰的影子,格外寵溺,走到哪兒帶到哪兒,堪稱被當成了眼珠子,沒有哪一位皇子有過這樣的待遇。
可蘭濯池開心不起來,他一日在皇城,一日便感覺作嘔,后來被推至懸崖,在大靖長大成人,再想起母妃死后的那段時間,也沒再像以前那樣太過傷感,大概是因為長大了。
但身處異國他鄉,偶爾、偶爾還是想家的。
每當這個時候蘭濯池便會越過山關,跋涉數千里重回故地,站在很遠的角落偷偷看一看母親曾住過的地方,還有那位慢慢長了白頭發的父皇。
這幾年來他回去過很多次。
所以他很熟悉去北燕的所有路,能最快截下準備回北燕復命的這群人,向他們出示舊物證明自己的太子身份,讓他們為自己所用。
在此之前蘭濯池沒想過回北燕,一次也沒想過。
那皇城里沒有親情,有的只有算計……
蘭濯池眸光微冷,指尖不自覺掐破了掌心,在痛意逐漸蔓延到四肢百骸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太子,有兵馬追過來了!”
首領的馬就慢蘭濯池一步,他緊跟著蘭濯池,在大風中用力捏緊韁繩向后看:“是大靖皇帝的人,他們恐怕是想殺人滅口!”
蘭濯池聞聲神情冷戾向后一看,果真和首領所說來了一大批追兵,數目遠遠比剛才在林子里的還要多數倍。安清恐怕是想將他們所有人斬殺在大靖,再隨便找個借口搪塞北燕帝,畢竟他們死了,沒人會知道今天究竟發生過什么。
北燕皇帝這次派來的人都是佼佼者,首領掃過烏泱泱的追兵,默算出了數量,臉上兀自出現凝重之色,能讓一個身經百戰的人出現這種神情,想來局勢不會太好:“太子,有一千余人,不能硬打。”
蘭濯池臉上掠過一抹極重的殺氣。
宋吟也聽到了首領的話,他被那數目驚得心跳錯亂,身上血液逐漸變涼,忍不住偏頭望向旁邊一言不發的蘭濯池,片刻后,他下定決心小聲道:“蘭濯池,把我放下吧……”
那么小聲的話,偏就讓蘭濯池聽見了,他轉過頭,看見宋吟發紅的眼眶,眉心微蹙一下,宋吟的一舉一動都會對他造成影響,更別說宋吟現在一副害怕卻努力忍著讓他把自己丟下的可憐樣子,他沉聲安撫:“別怕。”
在這樣力量懸殊的境況下,這兩字明明顯得毫無用處,宋吟卻無端被順了一下毛,可他看見了蘭濯池眼中顯露出幾分的厲色,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讓他心臟發悶。
下一刻他就聽蘭濯池對他道:“陛下,等下會有一個岔路口,右邊是一條小路,你就躲在那里,等那些人都走了,你再去北燕。我會找幾個人留在你身邊護送你。”
宋吟怔了一下,他剛要問那你呢,可蘭濯池言語匆匆,和他說完就轉頭去和身后的人吩咐什么,接著他就又聽到蘭濯池的安撫:“乖點,等我去找你。”
宋吟仿佛被人用手在后面推著趕著,說不清過了多久,旁邊傳來蘭濯池的沉聲指示,宋吟被人帶下了馬,兵荒馬亂間躲到了右邊的小路里。他站穩身形后,來不及向首領道謝,匆匆抬頭向前看。
蘭濯池已經帶著兵馬調頭和那群人廝殺了起來,他原本是想帶人再往前引一段路的,可那些人追得太快了,走不了。
蘭濯池果然是北燕帝最看重的皇子,他不穿甲胄,不戴頭盔,憑一把普普通通的長劍就能將好幾人打得連連后退。
刀光血影,慘叫聲此起彼伏,分不清誰是誰的血。
如果安清今天帶的人再少一點,蘭濯池是可以帶著五十個部下拼出一條血路的,可安清帶了足足一千多人。就算蘭濯池再厲害,一人能敵十人,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