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吟不知道,他見蘭濯池不在,又有點相信蘭濯池是真的病倒了,躺在床上起不來身。
他抿抿唇有些內(nèi)疚,等到小徒弟和客人商定好價錢和停放時間,他才慢慢走上去問:“蘭濯池在嗎?”
小徒弟看到面前那張熟悉的臉,稍微怔了怔神,下一刻就想起了那封信,他呲牙咧嘴地說:“我?guī)煾冈?,他每天都在,你等等,我現(xiàn)在就去叫他!”
宋吟有點搞不懂小徒弟那副神情是什么意思,但他沒有多想,拉住小徒弟準(zhǔn)備往前竄的身形:“他還病著,就不要讓他跑來跑去了,我去他房里和他說幾句話就好?!?
小徒弟那兩邊有些肉的臉頰又是抽了抽,眼皮微抖鼻子微皺做出一個有些古怪的表情,他干笑兩聲:“好,我這就帶你去?!?
蘭濯池這幾天一般都在自己屋里待著,自從送出那封信之后更是很少出過門,小徒弟都不用跑去確認(rèn)就知道他在義莊后面的院子里。
他走到院子門口,把手放到門上,但沒有貿(mào)然推開,推開之前他故意高聲喊:“師父,有人來了!我推門進(jìn)來了??!”
院子里面?zhèn)鱽硪恍┘?xì)微的聲音,宋吟有些緊張地跟著小徒弟進(jìn)了院子,他推開房中的門,總算見到好幾天都沒見過的蘭濯池。
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同,蘭濯池沒有額頭上蓋著毛巾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睡覺,也沒有哆哆嗦嗦地去拿床頭的杯子結(jié)果撒了一身,什么也沒有,他正坐在床邊垂眸雕著手串。
氣色健康身上也有力氣。
宋吟又有點不確定了,這哪里像生病了啊。
但也說不好,說不定蘭濯池生病就是這樣能吃能喝能動的呢?
小徒弟把宋吟送到房中之后就識趣地退了出去,還給他們把門合了起來,宋吟站在原地舔了舔唇角,思考措辭該怎么開頭和蘭濯池解釋。
許久之后,宋吟小聲叫道:“蘭濯池……”
不叫還好,叫過之后,原本安靜雕著手串的蘭濯池騰地站起身,眼神也不往他這邊看,一個字也沒回,冷著張畫報般的臉往屋外走。
宋吟被甩在身后愣得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蘭濯池這是打算繼續(xù)跟他冷戰(zhàn)?
蘭濯池一路走到做飯的小房間,將還黏著面粉的木板立起來放到一邊。
宋吟小喘著氣也跟著進(jìn)了門,他心里也起了一些火,本來就是蘭濯池想多,他主動上門蘭濯池還要晾著他,他皺著眉語氣不太好地問:“蘭濯池,你假裝聽不到我說話嗎?”
蘭濯池看了過來,宋吟頓了頓,又換了一個柔和一點的語氣:“你理理我啦?!?
蘭濯池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只抓著木雕的右手稍微緊了緊,他自上而下看著于膠憐,薄唇抿著不打算開口說話。
他剛才把木板立起來,看到碗里還有一些上回于膠憐捏的饅頭。于膠憐捏得不怎么圓,旁邊又白又圓的那些是小徒弟捏的。
于膠憐身上的肉就像是這些蒸得剛剛好的饅頭,更像是剛出鍋拿開蒸布的那一陣,按一下就會回彈,讓人起著用力搓揉的念頭。
不能多看。
蘭濯池剛要側(cè)眸,身后的大門又一次被打開,是小徒弟。
小徒弟看兩人都在,喘兩口氣就彎曲手指,指了指門外面:“小公子,外面下大雨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能不能停,今晚你留下來吃飯吧,等什么時候雨停了再走?!?
小徒弟是冒雨跑過來的,身上還穿著蓑衣,但是褲腳還是沒能幸免,全濕了。
冬天下雨不比夏天,天氣熱的那會下雨還是件好事,淋雨回去還能將降身上的溫度,但是冬天就不一樣了,出去一趟就得大病一場。
宋吟的高燒剛剛好,他不想再燒一回,但他不確定蘭濯池肯不肯留他,他抬頭看了一眼,蘭濯池沒看他,沒說能留還是不能留。
小徒弟上來就拉:“飯還熱著,先吃了再說,師父你也快來?!?
宋吟最后還是留在義莊吃飯了,在義莊吃飯很熱鬧,蘭濯池的幾個徒弟會圍繞在一起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話就沒掉在地上過。他原本覺得蘭濯池話很多,吃完這場飯之后又改變了想法。
真正能說的是蘭濯池的幾個徒弟。
宋吟吃完飯雨還沒停,他看著外面的天,感覺有些挫敗,他本來來義莊是想和蘭濯池說清楚的,現(xiàn)在說也沒說清楚,今晚還不一定能不能回皇宮里去。
似乎是聽到了宋吟心中的想法,蘭濯池的小徒弟放下筷子就說:“最近這段時間的雨最短也要下到夜里才停,我看就別折騰著回去了,你今天就留在義莊睡!”
小徒弟喝了點花酒,說話含含糊糊,頭腦一會管用一會不管用,他大著舌頭往后走:“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把那間偏房燒上炭火盆。”
小徒弟滿心想著要照顧好師父的第二春,這些年來他看著蘭濯池一個人形單影只也不打算婚嫁,獨自撐著義莊給他們一口飯吃,現(xiàn)在好不容易出現(xiàn)一個,他要好好上心。
小徒弟跑著去了偏房,生怕晚了會讓師父的第二春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