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不想再和蘭濯池進行沒意義的對話,他見衣服和頭發(fā)沒有亂,轉(zhuǎn)身就要離開義莊,被蘭濯池攔住。他想發(fā)火,卻在看到蘭濯池遞過來的一本老舊書籍后愣了愣:“這是什么?”
“陛下不是讓我查林子的事?”蘭濯池剛才還神采奕奕的,只不過一個瞬息,眼皮便垂下去了無生氣的樣子,“天不亮我就出了義莊,問了好幾戶人家,臨到午時才問到這本東西?!?
蘭濯池復又抬起眼皮看于膠憐,他看著那張嫩臉,緊緊盯著不錯過任何一個變化:“陛下覺得我認識的人多,能打聽到消息,但真正知道那片林子的只有一些歲數(shù)大的媒婆,我向她們問話的時候,那些媒婆的眼神看上去想把我抓起來,綁到哪家婦女的炕上。”
宋吟在那意義不明的聲音中拍了拍上面的灰,小心翼翼地翻開看了看:“這本書好舊,好像有些年頭了?!?
蘭濯池:“……”
看到上面都是些繁體字,快速看看不出內(nèi)容,宋吟打算回去以后慢慢研究,他抬頭問書的來歷:“這本書你從哪里要來的啊?”
蘭濯池的表情已經(jīng)變得陰寒如冰,窗外的燈籠陰森森搖晃,正好就在他身后,成了一處背景,他看起來像鬼,聲音也是擠出來的:“媒婆給的,她以前帶小侄子上街隨手從一個小販手里買了下來,回去看過以后發(fā)現(xiàn)不適合給沒及冠的小孩子看,這本書就被扔進了角落。”
“這本書就在講林子里的事?!?
宋吟哦了一聲,在蘭濯池恐怖的表情中吞了吞口水,他捏緊手里的書,和蘭濯池說了一聲轉(zhuǎn)身就逃之夭夭。
來之前的車夫被叫回了宮,宋吟只能拿出荷袋多掏了一些銀錢,叫人把他送去皇宮附近,自己徒步走進去的,距離不遠,不到半柱香宋吟就回到了養(yǎng)心殿。
殿里有些冷,宋吟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窗戶沒有關(guān),剛要走過去,窗邊忽然閃過一道急速的影子,之后窗沿上方多出一個熟悉的箱子。
宋吟愣神一下,走到窗邊掀開了箱子的蓋,看到滿當當?shù)氖澄?,但是和上一回完全不同的品類。還有上回宋吟剛買到卻掉在地上沒吃著的酥油餅,用黃色油紙干干凈凈包著,皮外有些深褐色的痕跡。
……
禹王的高燒還有些沒好,喬既白給禹王開好藥方從府中出來,他背著藥箱,路過了養(yǎng)心殿,看到了于膠憐。
還有烏封。
人蛇族的族人不多,每一個喬既白都有印象,知道都是些什么脾性,烏封分明是不合群的孤僻性子,不愛和人交往,這些天卻總很閑,三天兩頭往過跑,好像小皇帝殿里的腳墊都是香的。
于膠憐有什么好?
他那樣只知道享受不務正事的人,根本不值得冒著被人發(fā)現(xiàn)的風險到處跑。
喬既白無法茍同烏封的做法,他認為是烏封瘋了,他嘲諷地往養(yǎng)心殿那邊看了一眼。
于膠憐剛好抓起一塊油酥餅,低頭吃了一口,眉眼彎開軟綿的笑意。
喬既白抓緊藥箱的帶子匆匆離開,回到府中他進了浴池,額角輕繃地往水里探下了手。
一炷香燃了一半,喬既白眼睛通紅地從地上藥箱中翻出一個瓶子,從里面倒出顆白色藥粒,含進嘴里,不用咀嚼就咽下。
他暫且還沒診斷出身體出了什么異樣,為什么突然沉迷于性和欲望,正因為診斷不出,所以喬既白品出了些痛苦,他的手只想用來行醫(yī),并不想做和于膠憐一樣的事。
喬既白寒著臉從浴池里起來,披上外袍往床上走,他翻身上了榻,強行閉上眼壓下一些紛雜的想法。
晚上戌時三刻。
一個太監(jiān)提著一桶水搖搖晃晃地小跑著往住處跑,他跑太急,敦厚的身軀一顫一顫的,手里的水也往外撒了一些,跑過的路上全是水。
昨天陛下忽然傳下命令,讓他們這些奴才互相檢查生辰八字,如果有和張全一樣的,和這人同住的奴才務必要晚上死死盯著,絕不能讓人離開視線半步。
他同住的那一個正好是陛下嚴令要看管好的人,他本來不想走的,不過他們院里沒有水了,晚上用冷水洗臉實在太受罪,所以他想著出去打一桶回來,只去一小會應該不會出事。
太監(jiān)提著一桶水費勁吧啦地推開門,剛要喊一聲李閩,就見院子里的水井旁邊站著一個人。
夜風吹過,明月高懸,太監(jiān)胳膊上面的汗毛一根接一根豎起來,他視線里瘦弱矮小的李閩身上只有一件里衣和一條褻褲,催尿的天兒,李閩一點不怕地站在水井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太監(jiān)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吞了口唾沫:“李閩,你干嘛呢?不冷啊!”
李閩身上的里衣飄啊飄,明明聽見了有人喊,卻是不回頭。
風吹過了樹梢,太監(jiān)一直等不到李閩的回答,他嘴皮忽然自己哆嗦起來。
他沖上去想要抱住李閩,卻是遲了一步,李閩縱身往水井里面一躍。
空中響起太監(jiān)驚恐的一聲尖叫,他踢開腳邊的雜物沖到井邊看,井里黑不隆咚什么也瞧不見,太監(jiān)用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