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靦腆?”沈懷周冷冽的眉毛挑了一下,下意識又去看宋吟,想起那天在車上宋吟不怕死地就開車門,又意味深長地重復一遍靦腆這兩個字。
宋吟一聽就知道他又在陰陽怪氣。
宋吟不搭理他,沈懷周多看了他兩眼,收起不正經表情,頭一次有點認真地出聲道:“你說那幾個人都是路過三環橋掉下去的,你覺得有那么巧的事么?”
沒有。
宋吟想,這個副本一定是有靈異色彩,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只是這些不能和副本里的人說,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艾克實在無法忍受在陰森森的洞里討論這些怪事,他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糖,遞給他們這一伙人里最小只的宋吟,喏了聲:“吃點兒墊墊,我出來也沒帶其他吃的?!?
宋吟說了一聲謝謝,沒拒絕好意地接過了糖,他小心瞥了一眼沈懷周,見男人沒有要跟他爭的意思,打開塑料袋將那顆糖含了進去。
宋吟是這艘船上唯一知道路的,他記性還很好,準備地將那天羊頭男的行駛路線告訴了虎鯨。
大約五分鐘后,小船靠了岸,沈懷周托著宋吟的胳膊往岸上送,宋吟剛上了岸,沈懷周就見他突然猛頓了一下,并且整張臉蛋上所有的血色都急退消失。
沈懷周扶了他一下,皺眉問:“怎么了?”
宋吟還是和剛剛那樣搖頭,但是臉白了不少。
就是,好像、忘了點什么。
忘了——
他舅舅還在木屋里。
也許還在想等醒來之后,和自己纏人的小侄子一起去吃頓飯。
第46章 詭異債主(13)
如果宋吟沒有跑的話,陸長隋醒來真的會帶他重新吃一頓好的。
因為他始終覺得,外面的東西不健康,也填不飽肚子。
而他回到木屋之后就在想,他嬌氣的小侄子可能會被那些調味料弄得肚子疼,接著受不了地大吵大鬧,又讓他叫醫生,又讓他出去買藥,把他折騰得團團轉。
這不是他故意把宋吟往壞的想,是宋吟有前科。
那時他對小侄子相看兩厭。
今天或許是沒有煩他,稍微看得順眼了一些。
不過想這些也沒用,畢竟宋吟已經跑了。
陸長隋還沒醒,他做了個夢,是個不太好的夢,其實宋吟沒走之前他還睡得還算可以,人形安眠藥走了之后,就變得不太安穩。
他夢到了一邸老宅。
宅子外飄起了很大的雪,那是他第一次見那么大的雪,不到半天地上全覆著一層白霜,而他就跪在那老宅的臺階下面。
雪那么大,風那么凜冽,他跪在地上的身影很單薄,和現在完全不能比,小得可憐,大概闊少爺拴在院子里的一條狗都比他身上的油水多。
他嘴里一張一合,聲音支離破碎地求著什么,宅子前那一群人只是嫌惡地看著他,他見那些人無動于衷,冷不丁垂下腦袋狠狠磕了幾個頭。
可是那些人只是看著他,越笑越厲害。
過了一會兒,宅子的大門打開,一個穿著青衫的少年跑出來朝他吐了口口水,拿著掃帚狠狠朝他身上捶打,路過的人很多,可惜沒人上來為他求情,沒人上來幫他一把。
他跪在雪地里,只能把手捂住腦袋,盡力擋著一些要害。
他聽到前面傳來一聲一聲的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部都匯在一起。
幼小的陸長隋撐著全是血水的眼皮,費力地抬頭看了一眼,但什么都看不清,那些人的臉很模糊,只有大笑的嘴巴那么明顯。
像是怪物張開了血盆大口,想要把他一口吞下去。
他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多到驚心動魄的地步,院子里的狗聞到那些腥味,吼叫著奔上來,一口咬到他胳膊上。
劇痛從肉里傳上來時,陸長隋猛地回歸現實從床上坐起來,他喘著氣緩緩看了眼四周,嘴唇因為胸腔處傳來的巨大痛苦而緊緊抿起。
不知道要怎么樣才能緩和那四處亂撞的悲涼,他的手無意識地曲起了幾分,隨著他劇烈的喘息往前滑了一下,隨后就感受到了什么。
陸長隋倏地轉過頭,眼皮也垂了下去,當他看到旁邊的床平平的,什么人都沒有的那一刻,先是怔了下,之后眼里飛快刷上了一層冷意。
他摸了把冷冷的被褥,快速打電話問了下木屋旁邊的人,聽到沈懷周莫名其妙失蹤之后,想通了本該躺在身邊的小侄子為什么不見了蹤影。
原來是跑了——
宋吟的膽子以前有這么大嗎?
陸長隋重重抿唇。
他幾乎是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小侄子敢騙到他頭上來。
想起不久前宋吟說什么也要和他一起睡,還說和他一起很安心的那些話,陸長隋嘴唇都抿沒了血色。
原來那些話都是故意說出來讓他放松警惕的,陸長隋還天真地以為,宋吟可能真的有一點需要他的陪伴。
陸長隋眼里凝起冷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