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太子殿下。”
韋四郎聽到蘇清方喚,心想眼前牽馬而行的人竟是太子,到底是官家女,認得這樣的大人物,也跟著施禮。
關于這位二進宮的太子,坊間一直不乏傳言,韋四郎自然也有所耳聞——十四斥退胡桓使,一朝馳馬長街過,當年也是京城風頭無兩的人物。可謂智勇雙全,仁而愛人。
卻險些被自己的親舅舅斷送一生。
要韋四郎說,王氏簡直就是閑得沒事干。以當時太子的名望與地位,只要不倒血霉英年早逝,繼位是遲早的事,非要造什么反。
不過他們老李家,政變簡直是家常便飯。不然皇宮北門也不至于從“玄武”改名“玄玉”了——自太宗皇帝北門起家后,光北門那塊兒發動的兵變就不下十起,實在晦氣。現在上面的那位,當初也是靠著王家的勢力上去的呢。
王家估計是還想著能扶上去一個,就能扶上去第二個呢。不曉得時移世易,自己倒成了被伏的那個。
太子攤上這樣的舅舅,也不知道算不算倒血霉。
但是話說回來,雖然官方說辭,造反和太子、先皇后沒有關系,不過鬼知道太子到底有無參與。畢竟成功的最后受益人,還是太子不是?
然則終究都是過去的事了。被廢除的太子不僅活著走出了臨江王府,還重新恢復了太子位,真是聞所未聞。
韋四郎偷偷抬眸,覷了一眼這位傳說中的太子,只覺得和想象中的很不同——沒有多少縱橫外放的意氣,相反非常內斂,且嚴肅。
韋四郎感覺到太子停在他身上的目光,沉靜得像一眼古井水,頗有些不自在。
李羨抬了抬手指,示意免禮,視線重新聚集到蘇清方身上,疑問:“朋友?”
朝中官宦之家的子弟,李羨幾乎都認識,卻沒見過此人。常日淡抹的蘇清方明顯也帶了妝,比前兩日的觀音相更顯明媚,與人談笑風生。不知是什么朋友,值得她如此。
蘇清方無意識撇開和李羨對視的眼,回答:“算是吧。”
“算是?”李羨顯然不喜歡含糊其辭。
“回太子殿下的話,”一旁的韋四郎拱手解釋道,“草民與蘇姑娘約面看親,今日……初識……”
韋四郎也不知自己哪里答得不對,原本只是不茍言笑的太子猝然皺緊了眉,盯著他,淬了冰似的,既冷且毒,重復了一遍其中的字眼,頗有些難以置信的意思:“草民?看親?”
韋四郎這回倒是感受到太子外露的情緒了,還不如沒有,慢慢吞吞點頭,“是……”
“孤沒有問你。”太子立時打斷,雖然聲音不高,但無異于斥責。
韋四郎:……太子難道不是看著他在說話嗎?
在場第三人的蘇清方聽得弦外之音,迎上李羨的目光,很明白地道:“我是在和韋公子看親。”
得到本人的肯定,李羨的心不可遏制地下沉,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又是你家中的安排?”
哪怕如此,她不該來。
蘇清方卻搖頭笑道:“不是,是我自己想看的。”
沒有強迫,完全出于她情愿。千金也買不到的情愿。
言語像高山,壓著某種東西觸底,一點回彈也沒有。
李羨嘴角微挑,眼睛從面前兩人身上一一滑過,淡淡道:“好啊。好。”
說罷,李羨牽著馬,面無表情地從蘇清方旁邊走過。
蘇清方聞到了熟悉的沉香味道,交雜著淡淡的檀香氣。
依禮送行的韋四郎小心張望,見太子的背影已經隱入人群,直起腰板,小聲地“切”了一句。
太子果然架子大,難伺候,走之前還要瞪他一眼,十分不屑的樣子。
民怎么了,不知道你們老李家開國祖宗常念叨的“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啊?啊啊啊?
真是一茬不如一茬。
他韋四郎最看不上這群當官的了,滿口君子之行,背地里不知道收了多少腌臜錢、做了多少腌臜事。孔孟之道也不知道被他們念到哪里去了。
韋四郎輕輕一笑,狀似夸贊地道:“太子殿下,真是威風啊。只是似乎不太喜歡韋某的樣子。”
“是我得罪過他。”蘇清方望著李羨消失地方向解釋道,免叫韋四郎擔驚受怕。
韋四郎臉上的笑容凝固,頗為愕然地睨著蘇清方,只想說一句厲害。
小姑娘家家,連這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也敢得罪。他心里哪怕再不滿,也只敢默默罵幾句,面上仍要和和氣氣的。
不過太子也太小肚雞腸了,和女人家也斤斤計較。
被暗罵和女人計較的李羨徑直回了太子府,將韁繩扔給門前守衛,便大步流星朝垂星書齋行去。
靈犀出來迎接,第一眼便察覺到李羨神色的冷峻,腳下步子更是要她急走才能跟上,稟告道:“殿下,尹相剛才派人送來了帖子,邀請殿下重陽賞花。”
“不去。”很直截了當的拒絕,和李羨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