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右邊林子里傳來一陣響動,猝然,一道熊一樣的黑影跳到蘇清方面前。
似是個逃難似的壯漢,胡子滿面,衣衫邋遢。
相距不過五步遠。
這就是劫難?
蘇清方一瞬間想到自己出門時順嘴編的謊話——不該嘴壞的,說什么運氣不好,結果就應驗了。
蘇清方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硬生生壓住了尖叫,下意識抓緊了身邊的歲寒。
歲寒卻嚇得不輕,當即叫了一聲。
須臾,又聽到一陣追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壯漢面色一緊,與蘇清方擦肩而過,朝山上逃去。
不多時,一列官差打扮的人追到此處,戾聲問:“你們兩個,有沒有看到一個絡腮胡子的男人?”
蘇清方咽了口口水,指著上山的方向,“那……那邊……”
衙差見狀,當即上山追捕。
旁邊的歲寒總算緩過了一些神,聲音都是哽咽的:“姑娘,這里太危險了,我們快回去。”
“嗯……”蘇清方轉頭應道,余光瞟見右手邊矮樹上掛著一條素白方巾,手帕大小。
那個男人掉的嗎?
蘇清方彎腰拾起,觸手非常細膩光滑,是上等的絲綢,上面還有字。
“姑娘別看了,快走啊。”歲寒心急如焚,二話不說,拉起蘇清方就跑。
衛府。
蘇清方和歲寒一路馬不停蹄回來,驚魂稍微安定,才感覺到一陣后自后覺的口渴。
房中的茶俱是新沏的,熱氣滾滾,看得人就冒汗。歲寒便想著去廚房拿點什么冰飲,順便也壓壓驚。
蘇清方一個人坐在房中,感覺有點像做夢一樣的經歷。倏然,她想起袖中的巾帕,掏出來看了看。
這明顯是塊女子用的方帕,右下角還繡著雙飛燕,不過似乎有點年頭,帕身發黃,繡線磨損。
古有尺素傳情,這張手帕上寫的卻不是什么繾綣的詞句,工工整整列著兩行十分端正清麗的小楷,末尾還蓋著一個拇指大的落款印章:
“上病,
速點兵以衛。
——辭”
什么意思?
這個字,怎么好像在哪里見過?
哪里呢?
“姐,你們遇到盜匪了?”身側陡然響起蘇潤平擔心的聲音。
正凝神的蘇清方連忙將錦帛攬進袖中,轉頭見潤平同歲寒一起過來,便知是走漏了風聲,無奈地瞅著歲寒,“我不是叫你別說嗎?”
歲寒放下手中的冰山酥,一臉委屈地控訴道:“是潤平公子套奴婢的話。”
他們路上遇到,明明一開始潤平公子只是問怎么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問著問著就全露餡兒了。
蘇潤平也是關心,接著問:“你們受傷沒有?”
“我們沒事,只是碰到官差抓人而已,”蘇清方圓了圓,便扯開了話鋒,歉疚道,“潤平,你送我的那對蝴蝶釵,我不小心弄丟了一支。”
聞言,蘇潤平放心了些,寬慰道:“都這個時候了,還管什么釵不釵的。人沒事就好了。”
蘇清方知道潤平誤會了,如實道:“不是今天丟的,是昨天在皇宮。”
“管它哪天丟的,就當擋災了。”蘇潤平道,正要端起手邊的冰山酥,被歲寒一把奪去。
蘇潤平眼巴巴地問:“我沒有嗎?”
歲寒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撇過頭去。
蘇清方輕笑,把自己的那份推到蘇潤平面前,叫他吃自己這份,又問:“我去翠寶閣問了,那對差要五百兩呢。你哪來這么多錢?”
“我……”蘇潤平眼睛轉了轉,解釋道,“存的呀。一個月二兩銀,我還是挪得出來的。”
說完,蘇潤平騰一下站了起來,“姐你吃,我自己去廚房看看。”
話音未竟,人已經溜出去好遠。
不久后,衛夫人又來了,吩咐蘇清方十六那天不要出門。
蘇清方一開始以為是太平觀的事一傳十、十傳百,傳到了母親耳朵里,但指定日子更像是有事,母親的樣子也不像受驚擔心,便問:“怎么了?”
衛夫人沒有回答,只道:“你聽我的,不要出門就是了。”
于是十六那日,蘇清方老老實實呆在了家里。
也容不得蘇清方溜出門。衛夫人一大早就派人來盯著蘇清方,還吩咐需要細裝扮一番。
“這到底要干什么?”蘇清方問。
衛夫人仍是那句話:“你聽我的,快點收拾。”
待到衛夫人領著蘇清方到后院涼亭——那處已經圍坐了一堆人,有大夫人、衛漪,還有許多從未見過貴女、公子,蘇清方一下明白這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相親局。
蘇清方轉身就準備走,被衛夫人拽住,瞪了一眼,沒好氣地說:“你今天哪里也不許去。”
衛夫人惆悵女兒的婚事,那日和大夫人聊完,覺得大夫人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