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人真應該兼任個刑部尚書,站在那兒聽人說話就行了,抓漏洞一抓一個準。
此人敏銳,越說越錯。
蘇清方認敗地默默嘆了一口氣,老實交代道:“是。《雪霽帖》是在我手上……乃家父遺物。還請殿下……不要聲張……”
語氣哀切,好似李羨要奪人所愛。
實則李羨對琴棋書畫一點興趣都沒有,感興趣的是皇帝。
楊璋偶然間得到《雪霽帖》,卻為皇帝所知。天下寶物,豈有臣先君后的道理。雖然皇帝沒有明面上要,楊璋卻必須要獻,正好借張氏生辰之名。
臨了,字卻是假的。
楊璋那樣不穩重地喧嚷又留李羨在場旁聽,就是為了讓李羨能在皇帝面前作證:《雪霽帖》為假,不是臣子不愿意獻寶。
李羨為兵部的事而來,這點人情當然要還。不過他可不想一切不清不楚,所以才會找蘇清方問個明白。
李羨凝視著面前孤哀的蘇清方,算是好言忠告:“如果孤是你,孤會把《雪霽帖》獻給御史中丞。”
蘇清方歪頭,“啊?”
“御史中丞為官清正,”李羨稍微解釋了幾句,“你乃忠良之后,弟弟又才救了御史中丞的孫女。他會喜歡你。”
與其她保護《雪霽帖》,不如《雪霽帖》保護她。
蘇清方仍呆呆地盯著他,拿她那雙鹿一樣透徹的眼睛,似乎還是不懂。
一個十八歲、涉世未深的姑娘,能懂什么人情世故。
“算了。”李羨沒興趣再點撥,轉身登上了馬車,轆轆遠去。
蘇清方回首展望,瞧著奔馳的太子車駕越來越遠,最后消失于拐角,眉毛微挑。
虧她以為太子為國為民,原來也不過是鉆營之輩。
教她抱大腿。
蘇清方輕嗤,轉身回府。
李羨的話雖不太入蘇清方的耳,不過也算提醒蘇清方,她今日為楊御史鑒寶卻不說真品在自己手中,來日若是被人知道,很難說會不會被記恨。
想著,蘇清方放下茶杯,將《雪霽帖》翻了出來,準備妥帖收好。
“姐——”蘇潤平下學回來,呼呼嚷嚷的,見蘇清方雙手執卷,打趣道,“你又看帖呢。”
蘇潤平的字也是父親一筆一劃教的,端方周正,不過性子活絡,對書法的興頭也少些。
蘇清方沒理會蘇潤平的調侃,一邊收拾一邊叮囑:“潤平,《雪霽帖》的事,記得千萬別到處說。”
“我知道的,”潤平應道,從懷里掏出一個長盒,獻寶似的遞到蘇清方眼前,“喏,我今天路過翠寶閣,看到這個。給你。”
是一對蝴蝶釵。
閃石做軀,珍珠為觸,金絲鏤的翅膀栩栩如生,還會隨著動作輕輕顫動,流光閃爍。
他們寄居衛府,吃喝自是不愁,旁的卻不敢多要多想,所以蘇清方的首飾不多。
蘇清方歡喜地搖著蝴蝶釵,看蝴蝶翅膀晃動,懷疑問:“你干嘛送我東西?闖禍了?”
蘇潤平叉起手在胸前,不服氣問:“為什么我送你東西就是闖禍?”
“你說呢?”
蘇潤平想起自己以前種種,什么打彈弓把老師的盆栽打掉了、玩球砸了窗,氣勢弱了幾分,“這回真沒有。”
“信你一回。”
二人正說著,門口傳來一聲笑,“你們兩個都在呢。”
兩人齊齊轉頭,見衛源闊步而來,異口同聲喊了一句:“大表哥。”
“嗯,”衛源笑應著,“我正找你們有事呢。”
姐弟二人面面相覷,“什么事?”
“過兩天就是皇后娘娘千秋了,要宴請百官,”衛源指了指二人,“皇后說,請你們兩個也去。”
蘇清方、蘇潤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