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一輪輪敬酒中達到頂點,年輕男人們故意逮著霍述敬酒,他照單全收。
霍述喝酒不上臉,只會在眼尾染上一絲艷色,加之他那變態的自制力作祟,喝多少也都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林知言怕他喝多傷身,忙找了個要趕路的借口拉著他離席。
林知言將霍述放在院中醒酒,自己則借用金珠家的一間客房,將彝族服飾小心翼翼地褪下來,折疊齊整,再換回自己的衣服,從包中翻出所有的現金,用紅包包好藏在衣物中。
兩個紅包,一個給黃家,一個給彝族阿姨和金珠,權當是叨擾一天的謝禮。
她收拾好東西從房間出來,再次去向村民們道謝,一一告別。小張和金珠一見如故,喝得半醉,說什么也不肯走,要留下來住一晚。
林知言拗不過她,將這五天來的辛苦費轉去她微信上,再三叮囑她回學校要注意安全,這才轉身離去。
剛下石階,就見霍述的司機已經將車開到了院里。
林知言想了想,拉開車門上車。
濃重的包谷酒味傳來,霍述單手撐著腦袋,倚在另一邊的車門處閉目養神。
他的薄唇泛出不正常的艷紅,而一張臉卻白得幾乎沒有血色。
林知言心下一咯噔。
霍述剛才挑釁似的喝了那么多酒,該不會醉死過去吧?
正當她乜眼觀察霍述有無呼吸起伏時,冷不防對上一雙漆沉的眼眸。
那樣令人心驚的清冷深邃,叫人沒辦法將他與醉酒聯系起來。
林知言心臟一緊,下意識移開視線,有種做壞事被抓住的尷尬。
原來還醒著……
也是,霍述哪里是那么容易醉的人?
正想著,身側傳來一道輕嗤:“男人真煩,弄走一個,還有一個。”
林知言疑惑地扭頭,只見霍述維持著那個小憩的姿勢,垂下眼睫,慢悠悠拉長語調:“不能揍他們,不能對他們下手,不能這樣不能那樣……你總覺得在我身邊得不到公平,可是幺幺,我身邊從來沒有別的女人,我能做到的事,為什么你不能呢?”
“……”
林知言確定,霍述是醉了。
這種類似于“抱怨”的話,放在平時,他寧可死也不會說出口。
第59章
林知言記得, 好幾個健聽人朋友都對她說過:說她脾氣軟乎隨和,眼睛像孩子一樣干凈漂亮。說她擅于傾聽,有種與世無爭的溫柔寧靜, 和她待在一起很舒服。
林知言心想,這許就是許多人愿意接近她的原因。
可再如何, 她和那些男生的往來都不曾超出正常的工作范疇,霍述這醋吃得……著實有些無理取鬧。
林知言若刻意解釋什么,難免會順著霍述的話掉入自證的怪圈, 有曖昧之嫌。
她雖是個沒什么心計的平頭百姓, 卻也不至于被一個醉酒的人牽著鼻子走, 干脆懟回去。
“霍總這話沒講理。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交什么朋友, 沒必要經過、你的同意吧?”
車內暖氣足,林知言解開外套散熱, 輕輕一提嘴角,“當然, 你身邊有沒有女孩子, 也不用向我報備。”
霍述抿了抿唇, 明顯不悅。
林知言決定放棄和一個借酒裝瘋的人溝通, 轉而問司機:“現在要去哪里?”
“霍總明天上午有場重要的會議,需連夜趕回山城,乘飛機前去京城。”
司機回答說,“后座有絨毯, 您二位抓緊時間休息,睡一覺就到了。”
林知言將頭靠在另一邊的車窗上, 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夜間八點三十四分,到山城時應該已是凌晨三四點, 霍述大概只夠回家換身衣物沖個澡,便又要匆匆飛京城。
好不容易擠出這不到二十四小時的空閑,大部分都浪費在路途顛簸中,何苦呢?
正想著,腿上驟然一沉。
低頭一看,是霍述遞過來一瓶水。
他拿起另一瓶,咔噠一聲擰開瓶蓋,似是熱極,仰頭一口氣喝了半瓶。吞咽時他的喉結不住上下滑動,一如方才在彝村縱飲的落拓不羈。
“你冷不冷?”
霍述將瓶蓋擰回,沒忍住扯了把襯衣領口,問她。
林知言料想他此刻酒意上涌,應該有些發熱,便說:“不冷。你可以開窗透風,但是不開太大,會著涼。”
隨口的一句囑咐,霍述卻像是被取悅了似的,冰冷煞白的臉色微微緩和。
他抬手抓起座椅后的一條毯子抖開,蓋在林知言身上,這才抬手按下車窗鍵,降下寸寬的一條縫。
沁涼的山風絲絲灌入,沖淡了燥熱的酒味。
霍述仰頭抵在靠背上,抬手將散落的額發盡數梳往腦后,眼尾染著艷麗的淺緋。
路燈一排排自車窗外掠過,他的側臉明暗不定。像是一幀幀膠片切換,明時英雋,暗時深沉。
“那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