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言回想那天,拾一……不,姚屹拿著一張資料表,站在辦公室門口端詳她的模樣,不難猜出這張照片定然是她拍下來發給霍述的,方便驗明正身。
自這以后,相冊內容逐漸豐富多彩起來,就連她社交平臺上發布動態與作品圖,都一一被裁剪保留。
林知言甚至看到一張去年三月份的街拍,她一手牽著發光的氣球,一手捻著一朵綁了絲帶的紅玫瑰,靠在一個高大的毛絨吉祥物旁笑得兩眼彎彎。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是她二十四歲的生日。
她和朋友在試點填完反饋問卷出來,沿著街道沒走多遠,就見路邊長椅上一個原本坐著的、穿著兔子玩偶服的人起身走過來,伸手遞給她一只發光的氫氣球,并一朵玫瑰花,并用手勢熱情邀請她拍照。
一個咖啡店員模樣的女生拿著手機,笑著說:“恭喜這位小姐姐,成為我們店抽取的幸運路人,可以免費來店領取一份甜點哦!來靠緊點,我給你們拍張照留念呀!”
朋友艷羨地比劃手語:【是因為今天你生日嗎?走在路上都能中獎,真的好幸運!】
林知言只是笑著擁抱了這只軟乎乎的“大兔子”,留下這張照片。
因為趕時間,她配合拍完后就帶著禮物走了,并沒有要原圖,但是為什么照片會出現在霍述手里?
只有一個可能。
“照片里的這個人……”
林知言手指著那個隱藏在玩偶服里的人,不確定的語氣,“是你嗎?”
霍述的目光下移,定格在她所指之處,唇線輕抿。
這樣的沉默足以說明一切,相冊在手中變得沉重如鉛,不住地往下墜。
一個即使犯錯也決不妥協、絕不低頭的天之驕子,在陌生的街頭穿上笨重的玩偶服,只為找理由送她一份生日祝福……還能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
那時候面具下的霍述,又是怎樣的表情呢?
是克制隱忍,還是計謀得逞的快意?
她無法想象,也無法相信。
她自以為遠離霍述的那幾年,霍述卻無處不在。
林知言不知要如何,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強定心神,問出了心底最大的那個疑惑:“為什么你每次,都能精準地找到我?”
如果說在試點機構的照片,是有姚屹這些工作人員幫忙,那街拍偶遇的照片又作何解釋?
霍述站在門邊的陰影中,薄唇動了動,說:“a大開發的助聽器和app,都配置了定位系統……”
林知言沒聽他說完,只覺某根弦猛然拉動,腦袋一片空白。
將相冊放回桌面,她的語氣難掩被冒犯的慍惱:“所以你對我的行程,了如指掌?你這樣,和監視有什么區別?”
“配置定位功能,是為了防止助聽器遺失。”
“但你卻公器私用,拿來定位我。”
林知言深吸一口氣,“我以為這三年多,你真的變得不一樣了。”
面對她的詰問,霍述坦然受之。
“你想知道,這些年來我都是怎么過來的嗎?我看著你開開心心投入新生活,看著你對著陌生人笑,看著你在酒吧中和相親對象談笑風生,一邊拼了命地想要將你帶回我的身邊,一邊說服自己像個正常人一樣放手……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證明自己能抵抗對你的想念,可惜都以失敗告終。”
只有在這間房子密布著林知言氣息的房子里,褪下所有殺伐果決的外殼,裝成另一個人回憶她、接近她,他的身體和靈魂才會得到片刻的釋放。
“你怎么知道、我在酒吧談笑風生?”
想起什么,林知言的神情變得驚悚起來,“在洗手間……的人,也是你?!”
那樣嫻熟強勢的吻,精準地攻擊她的敏-感處,烈火燎原般瓦解她的意志……她早該想到,只有霍述能做得到。
世界上還有誰比他,更了解她身體?
霍述沒有否認。
他坦坦蕩蕩的,將那些隱秘的、頑固的、甚至是病態的依戀展現于前,告訴她:我就是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壞種,你還要嗎?
“我控制不住。我已經努力了,但我控制不住。”
他啞聲一笑,那笑容里摻雜著令人心痛的困惑,“生病了要吃藥,可如果我的藥,離不開你呢?”
如果說見到這間“收藏室”的時候,林知言只有無奈和心酸,那么現在這種復雜的情感已經轉化成了單純的慍怒。
霍述是“吃到藥”了,可天曉得那天她有多害怕!
回家后檢查唇舌有無破皮,連漱口都漱了三遍,惟恐被什么變態纏上染上病毒。
林知言已經放棄思考了,幾乎茫然地在屋內轉了圈,想要找個清凈的地方冷靜冷靜,可目之所及,全是她這三年來的點滴回憶。
“酒吧的事,你做得很過分!”
她看著面前這個光暗交織的復雜男人,深吸一口說,“我不明白,為什么每次、我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