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述攪弄粥水的動作一頓,然后抬眸一笑,吩咐送餐的助理:“照著這個餐標,給其他受試者每人送一份過去。”
“……”
行嘞,您有錢,您最大。
【我自己吃。】
林知言試圖爭取“進食自主權”。
“你剛手術完,手沒力氣,拿不穩東西。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不算違約。”
“可以叫護工來。”
“我就是你的護工。”
霍述端著那只巴掌大的小碗,將瓷勺往她唇上輕輕一碰,挑眉說,“快點吃,不然我要換別的法子喂了。”
“……”
林知言懷疑霍述是在趁虛而入,兼得寸進尺。
怎奈她現在是虛弱的病人,連瞪眼的力氣都沒有,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吃了兩口粥和半碗雞湯,痛感越發強烈。
林知言怕再吃下去會吐出來,只得擺擺手作罷。
她就著霍述遞來的溫水吞服了一片布洛芬,趁著藥效還沒上來,決定找點事分神。
林知言:【妃妃,上飛機了嗎?】
凌妃:【剛上。你吃飯了沒有?痛不痛?】
林知言:【吃了兩口,有點惡心。】
凌妃:【麻藥效果退了,正常的。我聽朋友說,如果手術后實在惡心得厲害,可以喝杯咖啡止吐,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聽說很管用。】
林知言默默記下:【好的,明天我試試。】
又問:【你和駱一鳴,怎么回事?】
過了一會兒,凌妃才回復:【你要手術,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怕影響你心情。我和他分手了,一周前的事。】
……一周前?
林知言推演時間線,原來在她擔心影響凌妃和駱一鳴的感情,而選擇隱瞞自己放棄人工耳蝸植入手術的原因時,凌妃也在害怕影響她手術的心情,而隱瞞她與駱一鳴分手的事實。
都夠傻的!
林知言嘆氣:【能告訴我,是什么原因嗎?】
凌妃:【他家知道我的存在了,派他大姐來找我談話。】
她沒有細說,但林知言已經能想象出那是怎樣一副暗含殺機的場面,擔心問:【她為難你了?】
凌妃:【也不算吧……她們那種身份的人都很注重顏面,不會將話說得很難聽,但確實不太舒服就是了。】
林知言看得心都快揪作一團,回復:【這是駱家的家事,交給駱一鳴自己去處理。】
【我也是這樣想的,隨他們去吧,老娘不陪玩了!】
凌妃發來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轉移話題道,【飛機要起飛啦,先不聊~對啦,明天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凌妃的驚喜,總有點不靠譜的樣子。
林知言放下手機,喝了粥又打著點滴,難免內急。
她剛艱難坐起身,霍述就從椅子中站起來,放下文件夾問:“怎么了?”
“……”
林知言指著床頭的按鈴,不太自然地打手語,【我要叫護士。】
霍述皺眉:“哪里不舒服?”
行行好,別問了!
林知言與他對視幾秒,最終生無可戀地比劃:【內急。】
霍述怔神片刻,眼底暈開笑意。
他剛要抬手去取輸液架上的吊瓶,林知言便按住他的胳膊,抿唇瞪他。
病人不需要隱私?
大概怕她犯倔將自己憋死,霍述嘴角勾了勾,到底還是大發慈悲地收回手,指尖拐了個方向,替她按亮了床頭的呼叫鈴。
護士小姐很快推門進來,詢問需求后,取下吊瓶送她去衛生間解決,順道將洗漱問題也一并處理了。
林知言換了一次性內衣褲,含著漱口水咕嚕時,仍是沒有搞明白:怎么一場手術結束,她和霍述就變成這種相處模式了?
莫非手術還沒結束,將她的意識傳送去了某個平行世界吧?
有點奇怪,卻又說不出哪里奇怪。
回到床上,林知言問霍述:【你吃飯了嗎?】
“等會吃,你先睡。”
霍述命人將小桌子上的食物撤下,這樣回答。
林知言還想問點什么,無奈藥效上來,整個人像是泡在溫水里似的,所有的感官都變得遲鈍,困意漸漸涌上腦海。
閉上眼沒多久,沉沉睡去。
林知言感覺自己沒睡多久,就再一次被痛醒,刀口拉扯般一陣陣隱痛。
然而睜眼一瞧,窗外夜色黑沉,萬家燈火凋零,儼然已經到了后半夜。
床頭亮著凌妃送來的那盞小夜燈,霍述架著腿坐在椅子上,還在翻閱ipad里的資料,屏幕的電子光映在他的眸底,泛著清冷的一點藍。
他這樣身居高位,身兼數職的人,自然沒有磋磨時光的資格。成天耗在醫院里的代價,就是像這樣,凌晨了還在處理未完的公務。
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