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真人比網上嚴肅得多,一點廢話也不講,直接上手操作。
調試好,林知言的聲音世界再次清晰起來,不由溫聲道:“辛苦、拾一姐,這么晚、還要麻煩你。”
“沒事,有問題隨時聯系。”
拾一掛斷了app內的遠程通話,林知言握著手機片刻,隨即約了輛網約車。
待車輛抵達附近,她推開門下車。
見她出來,霍述掛斷了電話,大步走來說:“很晚了,我送你……”
林知言早預判他的計劃,屈指道了聲謝,然后指向燒烤攤上沒喝完的啤酒,做了個吃飯的動作。
不是沒吃飯嗎?快去吃。
她始終保持禮貌性的疏離,也不管霍述什么反應,向前拉開停靠的網約車車門,坐了進去。
林知言忍著沒有回頭。
網約車遠沒有霍家的豪華真皮座椅舒服,卻令她安心。
……
次日下午,林知言回了深城,開始為期一月的美術展覽工作。
凌妃給她寄了幾款適合做掐絲琺瑯畫的玻璃,都按尺寸切割好了,讓她自己斟酌選用。
林知言對比了幾組網上購買的手工材料包,最終選種一款水波紋玻璃。凌妃家提供的材料都很上檔次,通透縹緲的肌理感,像是冰雪初融后淌出的一汪凈水。
春水映花,再合適不過了。
為了做好這組畫,她特意請教了蘇省一位研究掐絲琺瑯畫的老藝術家,經過半個月的苦學,才開始正式上手制作。
素材選用的是她去年畫的一幅《鶴雪》,裊裊云霧中,兩只仙鶴拍打翅膀踏雪而來,引吭高歌。
畫面不算復雜,但那種仙氣縹緲的感覺卻很難復刻,畢竟銅絲線條沒有丹青筆墨那么柔軟隨性,稍不留神,就會讓畫面變得僵硬呆板。
林知言將畫作分割成四個分鏡,練壞了十幾張玻璃,這才將相對應的四塊玻璃畫完成,組裝成一盞紫檀嵌掐絲琺瑯玻璃畫的落地宮燈。
光還原丹青畫面的縹緲還不夠,林知言在玻璃細節上下了點功夫——只待里頭的小燈泡一點亮,暖黃的光穿透玻璃,水波紋玻璃上就會隱隱浮出飄雪回轉的輪廓,星星點點,映襯交頸引吭的仙鶴,仙氣十足。
她與凌妃一拍腦門的創意,手忙腳亂地完工,期間各種要求差點逼得凌家玻璃廠的產品研發員撞墻,好在最后的成品相當不錯。
林知言其他參展畫作一經提前半個月打包寄去美術館,唯有這盞掐絲琺瑯玻璃畫的宮燈來不及寄出,只能層層疊疊小心包裹好,隨著她本人乘機飛往京城。
出發前一天,志愿者試點的檢測報告也出來了,林知言的身體很健康,符合人工耳蝸手術的一切條件。
一般來說,成年極重度聽障患者很少去做人工耳蝸手術,一是超過了移植的最佳年紀,巨額的資金也讓很多家庭難以承擔;二是有人覺得,成年人的聽力需求遠不及學語期的兒童,生活圈子固定,不需要太靈敏的聽力水平。
做人工耳蝸手術對林知言來說,是機遇,也是挑戰。
畢竟a大開發出的這款人工耳蝸輕便又微創,是各項功能最接近人耳的一款,防水性能也極佳,在志愿者群里的口碑也非常高。
她做夢都想擁有雙耳聽力,想像正常人一樣感知聲源的方向。
猶豫再三,她還是同意手術,只等飛往京城后,就正式簽署手術協議書。
這一個月來日夜趕工,林知言已經很久沒睡過囫圇覺了。
臨行前一晚,她強撐著疲憊的身軀打包好行李,洗漱完,幾乎倒頭就睡。
她這一覺,直接從夜間八點睡到第二天上午十點,鬧鐘震動三輪才醒,險些錯過下午兩點的飛機。
匆匆忙忙起床捯飭,刷牙時順便翻了下手機,發現微信上有條好友申請。
昵稱簡單明了:nana。
林知言有些意外,點擊通過,主動打招呼:【霍依娜?】
那邊回復一個“左哼哼”的傲嬌表情:【哼,算你識相。】
林知言:【等等,我去窗外看看。】
霍依娜疑惑:【看什么?】
林知言:【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嘿嘿]】
【……】
霍依娜:【林知言,你敢諷刺我![炸彈]】
林知言隔著屏幕都能想象霍依娜炸毛的樣子,撲哧一聲,險些將嘴里的牙膏沫子笑出來。
她咬著電動牙刷坐在餐椅上,問道:【只是很驚喜啦,你難得主動找我。從哪里弄到我微信號的?】
霍依娜:【你別管,我問你個事。】
林知言:【好,你說。】
霍依娜直截了當地問:【你最近是不是要來京城?】
林知言回答:【對,今天下午的飛機。后天我在xx美院有場個人畫展,大小姐有興趣來捧個場嗎?】
霍依娜沒有正面答復,沉默了半分鐘,才問:【你是不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