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和霍述同處一室,這間逼仄的小屋又顯得如此安全可靠。
蜷縮沒多久,手腳漸暖,睡意也隨之襲涌而來。
半夢半醒間,門外的廊燈驟然亮起,一縷黃光擠入門縫,隨著腳步的掠過而忽明忽暗。似乎有誰上樓來,和霍述在會客廳交談,
林知言摘了助聽器,自然聽不見,也懶得去猜想分辨,翻過身將被子蓋過頭頂,混沌睡去。
晨間七點,林知言準時被生物鐘叫醒。
她推開被子懵了會兒,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方。
昨晚那種燒心般的郁卒已經隨著睡眠流逝干凈,只余一種萬事皆空的沉寂。
梳洗穿戴齊整,她戴上助聽器,穿著昨晚那件針織長裙推門出去,就聽一道疲憊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早啊,林知言?!?
林知言抬頭,駱一鳴頂著兩個黑眼圈趴在三樓的扶攔上,同她打招呼,眼神有種欲言又止的深意。
昨晚半夜來找霍述的人,多半就是他。
林知言點頭致意,朝他比了個“謝謝”的手勢。
駱一鳴懶洋洋揮手:“甭客氣,不是什么大事。昨晚沒睡好,我得上去補個覺……”
說罷拖著長長的哈欠,回房去了。
林知言剛下樓,就聞到廚房飄來一陣鮮香。
她腳步一頓,霎時有種時光回溯的錯覺。
霍述一手拿著漏勺攪拌古銅色的錘紋奶鍋,一手舉著電話,身上穿著一件白色連帽衛衣,黑色休閑長褲,是她無數次心動的朝氣模樣。
“……我是什么身份,秦老爺子會不知道?他不過是礙于您的面子,不好推辭罷了,我做這個惡人也是遂了他的愿,不至于影響兩家的交情?!?
大概是挨了訓斥,霍述面無表情地將腦袋偏開,整個人呈現出和語氣格格不入的桀驁陰冷。
“知道了,您老多注意身子?!?
掛了電話,他轉身,瞧見站在扶梯處的林知言,面上的表情無縫銜接,化開明朗輕淺的笑意。
“醒了?咖啡在桌上,早餐馬上好?!?
霍述彎腰從碗籃中取了兩只胭脂紅的碗,自顧自說,“今早讓張姨包了些小餛飩,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林知言看著他將兩碗賣相還不錯的小餛飩擱在桌上,心想真是難為他了,大早上的紆尊降貴做這些。
情緒沉淀了一晚上,林知言已經平靜了很多,沒必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她拉開椅子坐下,將那碗餛飩撥至自己面前,捻著瓷勺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有些燙,她皺了皺眉。
“慢點吃。”
霍述坐在桌子的另一邊,十指交叉抵著下頜,翹起唇線靜靜看著林知言埋頭干飯。
有那么一瞬,林知言懷疑,他是在等她的夸獎。
他肯放下身段偽裝的時候,能成為這世上最可愛完美的情人。
林知言頭也沒抬,霍述自己按捺不住寂寞似的,將昨晚沒來得及拆開的那只黑色絨盒推了過來,抵著她的手肘。
這會兒林知言想忽視都難。
“打開看看吧,占用不了多少時間。”
霍述托著下頜說,眼睛清清亮亮,大有她不答應就不許她出門的架勢。
林知言便放了瓷勺,機械地扯開綢帶,打開盒子。
目光觸及到那套光彩燁然的寶石首飾,到底怔愣了一下。
那塊完整通透的“綠野仙蹤”,已經分解成了無數個瑰麗的小宇宙。凈度極高的蛋面被碎鉆和祖母綠寶石簇擁著,仿佛眾星拱衛仙境極光,典雅奢華到極致,反呈現出一種破碎的凄美。
“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你都沒收過我什么東西。我讓人把那塊原石切了,原本想送給你做生日禮物。”
在觸及某段不愉快的回憶前,霍述適時止住了話題,“現在補上,也不算太晚?!?
林知言卻將絨盒吧嗒合上,她無法直視這些華麗的寶石碎片。
【我喜歡它完完整整的樣子。】
她低頭打字,播放語音,【你將它切割包裝得再美,也掩蓋不了它已經破碎的事實。】
就像心已經碎過,再怎么拼湊也回不到曾經。
霍述皺了皺眉,很快松開,若無其事地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知言發誓,他絕對聽明白了。
他只是在偏執地,有選擇性地屏蔽一些他不想聽的話。
“戴上試試?!?
他說,連個疑問詞都沒有,篤定的語氣。
林知言拒絕:【戴上不方便工作?!?
“那就下次再戴,正好可以給你配一身晚禮服……綠色怎么樣?”
霍述從盒子中調出相對低調的一枚魚型寶石胸針,放在林知言的胸前比了比,“幺幺的皮膚這樣白,翡翠綠很適合?!?
林知言裝作沒聽見,端起咖啡一飲而盡,起身朝門口走去。
“幺幺……”
未等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