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依娜抱緊自己的雙臂,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暖和些,“后來我們移居國外,有一年我撿球時不小心誤入了他的房間,在他的床頭柜里發(fā)現(xiàn)了一把他自己組裝的‘仿真玩具槍’,但只有我知道……那根本不是玩具!你知道嗎,那時候他才十三歲!他在媽咪和老師面前裝作溫柔乖巧的模樣,但只有我知道他內(nèi)心有多瘋狂!不,應該說他患有某種有人格障礙,或者說一種情感缺失癥,他的溫柔謙遜還有體貼,都是模仿出來的,實際上內(nèi)心比誰都冷血涼薄!”
【……模仿?】
林知言望著這兩個字,意識拉扯,仿佛要被生生撕裂成兩半。
溫柔體貼、陽光俊朗、天縱之才的霍述,玩弄人心、善于偽裝、危險瘋狂的霍述……
她不知道哪個才是他真實的一面,哪個才是她傾盡全力去信任的完美戀人。
今天見到的、聽到的,幾乎顛覆了她對霍述的全部認知。有什么東西正在崩塌,細小的裂縫呈蛛網(wǎng)擴散,搖搖欲墜。
林知言按了按額角,深吸一口氣,才找回一絲清明的理智。
【所以當初你故意刁難我,前不久去公司投訴我,都是給我的警告?為的是讓我不再接近霍述?】
霍依娜一副“你居然現(xiàn)在才明白”的表情,啞聲說:“我知道霍述對你有興趣,可惜你太笨了!你怎么可以這么笨!”
林知言鼻根酸澀,自嘲一笑。
【我知道了,謝謝你愿意告訴我這些。】
林知言傾身,艱難而真誠地抱了抱霍依娜,【謝謝你,nana】
霍依娜雙臂僵硬地擱在身側(cè),一動沒動,可眼眶卻不自覺泛起了紅。
她不是什么好人,年少叛逆,仗勢欺人,沒少做荒唐事。健康時大家都討厭她,后來殘了,大家又都可憐她,只有林知言會拿她當正常人看待,會和她斗嘴取笑,會讀懂她尖刺之下隱藏的痛苦絕望……
有那么一兩個瞬間,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
林知言起身,扶墻定了定神。
“林知言!”
霍依娜忽然叫住她,手指攥緊羊絨巾,“關倩是霍述手下的人,你和我聊天事瞞不過他。如果你去質(zhì)問霍述,無論他說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林知言沉默,點點頭。
【我會認真分辨。】
她握了握手指,許久,抬眼問,【nana,你知道霍述書房電腦的密碼是多少嗎?】
第25章
天還沒黑, 客廳的燈已經(jīng)盡數(shù)打開,一派燈燭輝煌的敞亮。
林知言拾起掉落的琴譜,將它擱回譜架, 手指收回時自然垂落在黑白琴鍵上,嗡地一聲響, 拉出悠長嘶啞的哀鳴。
黑鏡般的琴身上倒映著她的面容,長睫微垂,淡淡一層影, 心事多得快要溢淌出來。
不知道站了多久, 窗外余暉徹底沉寂, 一只骨節(jié)勻稱的手從她身側(cè)伸來,替她演奏了一小段不知名的樂曲。
白皙修長的指節(jié)在黑白琴鍵間跳躍, 優(yōu)雅靈活,手背上好看的經(jīng)絡清晰可見, 賞心悅目的畫面,光是用眼睛看也該知道這段調(diào)子是怎樣的輕快好聽。
可惜林知言的助聽器永遠無法聽懂, 就像她永遠看不透正在奏琴的男人。
“在等我?怎么不發(fā)消息說一聲, 我看到肯定會快點趕回來。”
耳畔, 霍述的聲音如春風和煦, 林知言卻無端感到一絲顫然的冷意。
男人修長的手覆住林知言的指尖,她卻不著痕跡地將手抽了回來。
霍述微怔,問:“怎么了?”
林知言做了兩秒的心理建設,徐徐吸氣轉(zhuǎn)身, 平靜地看著他。
【阿述,我想和你談談。】
霍述并無多少意外, 溫聲一笑:“好,我們?nèi)巧险f。”
他牽住了林知言垂在身側(cè)的手, 輕而不容置喙的力度。
指腹有薄薄的溫度傳遞過來,熨帖在林知言的肌膚上,那樣溫暖,任誰都無法相信,這具皮囊下會藏著一個極具破壞欲的靈魂。
幾步路的樓梯,林知言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思緒翻涌不休。
二樓的布局還是老樣子,書桌收拾得很整潔,林知言卻眼尖地發(fā)現(xiàn)那枚“綠野仙蹤”的原石不見了,置換成銀白色的異形魔方擺件。
那臺曲屏電腦居中而放,漆黑的屏幕,仿佛一個等待開啟的魔盒。
“看什么呢,幺幺?”
霍述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喚回她的思緒。
【那塊石頭呢?】林知言問。
“蛋白石嗎?我暫拿去有用途,回頭有驚喜。”
霍述轉(zhuǎn)身接了一杯溫水,拉著她坐在小沙發(fā)上,“想和我說什么?”
林知言接過那只冒著熱氣的溫暖陶瓷水杯,垂眸片刻,鼓足勇氣說:【我想和你聊聊利歐。】
“利歐……leo?”
霍述的目光凝了凝,很快反應過來,“nana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