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依娜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臉色一變,倏地咬緊了唇線。
她在害怕。
害怕誰呢?林知言霎時不敢深思。
她向前兩步,蹲在霍依娜的輪椅旁,直視少女的眼睛。
霍依娜目光閃躲,下意識要調轉輪椅,卻被林知言按住。
【你告訴我,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能……你放手!”
霍依娜嘴唇顫抖,見力氣拗不過林知言,徒勞的掙扎后倏地捂住了臉,彎腰崩潰道,“我不能說,他……他是個不可理喻的怪物!”
【怪物?是霍述嗎?】
林知言半跪著將少女單薄傴僂的身形摟入懷中,劇烈的震顫令她不安,【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你想說就說,別再壓抑自己,不想說的話,我們的話題就到此為止?!?
毫無起伏的ai女音,卻有著鎮(zhèn)定人心的溫柔力量。
霍依娜激動的情緒稍稍平息,雖然臉還埋在掌心,但好歹軀體不再震顫。
“他有沒有對你說過,我的腿是怎么壞的?”
指縫里漏出來的聲音,羸弱而沉悶。
林知言點點頭,然后解釋:【是我主動問他的?!?
“那他有沒有說過,我出車禍昏迷前的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他的?我太害怕了,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撥通快捷鍵,求他救我……你猜他怎么說?”
霍依娜回憶起當時的畫面,十指幾乎扣入臉頰,顯得痛苦至極,“他毫無感情地說,‘你應該撥打911,而不是找我’,然后毫不留情掛了電話……我真恨他,更恨我自己,竟然對一個沒有親情的怪物抱有幻想?!?
林知言驀地身體發(fā)冷,一手握著霍依娜的手,免得她情緒激動傷著自己,一手強撐鎮(zhèn)定打字。
【他沒提及這件事,只說你是因為和家人吵架后負氣出走,偷開你媽媽的車去見學長,所以才出的意外?!?
“是嗎,他是這樣告訴你的?”
霍依娜冷笑一聲,那笑容諷刺而又哀涼,“倒也沒有撒謊,不錯,我的確是和他大吵了一架,才偷了媽咪的車去見leo。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因為什么和他吵架?”
林知言輕輕搖頭。
“因為一項實驗,我發(fā)現(xiàn)了他骯臟的秘密。”
聽到“實驗”二字,林知言心臟一揪。
直覺告訴她,有什么重要的真相即將浮出水面。
“l(fā)eo學長熱情風趣,陽光俊朗,無論運動還是才學都十分出色,在高中時就是優(yōu)秀畢業(yè)生代表??既氪蠛?,leo認識了霍述,他很欣賞霍述的才學,一開始,霍述對leo也很好,經(jīng)常帶leo來家里玩,他們一起打球、辯論,一起游學、參加最頂尖的研討會,什么資源都會共享……
我以為leo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也就不知不覺對他有了懵懂的好感,直到兩年后,leo漸漸變了。他染上了一些不良嗜好,成績一落千丈,甚至鬧出了抄襲霍述論文課題的丑聞。再后來,他被大開除,再也沒來過我家。我雖然傷心失望,但也不至于為了一個失足的初戀而背叛家庭,直到一個雨夜,喝醉酒的leo翻過圍墻闖入我家,找到我,告訴了我一切的前因后果……原來這一切,都是霍述一手推動的實驗?!?
霍依娜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研究什么,只知道他答應和leo成為好朋友,和他分享資源、共享利益,只是為了養(yǎng)大leo的欲-望,摧毀他十余年構筑的理念信仰,就連‘抄襲’之事也是他暗中縱容。金錢、資源甚至才華,試問誰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leo就這樣將自己十多年來堅守的品行背棄了個干凈,從完美陽光的優(yōu)秀學生,變成了丑聞纏身的墮落者……”
林知言手腳發(fā)冷,竟從這個叫l(wèi)eo的陌生人身上,品味出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仿佛他經(jīng)歷過的那些事情,她也經(jīng)歷過。
他見證過的霍述,她也見證過。
這種感覺令她膽顫,呼吸發(fā)緊,連打字的手指都控制不住微微顫抖。
【為什么?】
她問,【霍述為什么要這樣做?】
“誰知道呢?或許只是為了證明人性就是如此丑陋,又或許把控人心才是這場游戲的最高境界。神經(jīng)病是不講道理的,林知言?!?
……
“這就是人性啊,林老師。”
“每個人都有成為惡魔的潛在可能,只不過流露危險的本性不利于爭取利益,所以大多數(shù)人選擇了偽裝?!?
“一旦剝離文明的外皮,再儒雅的紳士也會變成暴虐嗜血的惡魔。”
當初霍述說過的話再一次回蕩于腦中,只不過這一次,她品出幾分隱藏在“博學洞察”之下刺骨寒涼。
就像完美的面具剝落一片,露出撒旦惡魔的羊角。
“媽咪很早就跟我說過,霍述和正常人不一樣?!?
霍依娜喃喃訴說,將林知言的思緒拉回沉重的現(xiàn)實,“媽咪說他